小水电开发无序纠纷频繁 浙江水利厅紧急发文严防“脱轨” 本报记者 郑良中 杭州报道
在完善政府和部门规定的基础上，对资源开发权实行公平、公开、有偿出让。
同时，政府要制定统一的土地征用、青苗兑现等基本政策标准，为资源所在地的乡镇政府提供政策依据，使资源开发政策处理有章可循，进入规范化、法制化轨道。
浙江小水电业主“下河发电”的步伐，从未像在11月这样小心翼翼过。因为，11月初，浙江省水利厅、浙江省发展计划委员会联合印发《关于加强水电资源开发管理的若干规定》（下简称《规定》），强化了水电资源开发管理。据悉，这是国内首个针对水电管理的地方性政策。自此，一向火爆并缺少相应规则的浙江小水电开发，离规范化、法制化的轨道渐行渐近。
紧急刹车
张溪电站依然处于对峙漩涡中。
地处浙江永嘉的张溪，是下游4个村4000多人生活用水及600亩农田灌溉的唯一水源。1999年作为“富民工程”的张溪电站在各级政府的百般“呵护”下，在张溪上游筑坝开工，溪流被拦腰截断，沿岸4公里的4个行政村顿时变为断水区。
永嘉当地政府认为，这是一座造福于民的脱贫致富工程，它每年可为政府提供75万元的税收。村民见反对无效，就到施工现场拆掉部分施工设备。以后，这个合股投资的张溪水电站总是一边建，一边被拆，矛盾不断激化、升级。
“从副县长到县长到书记，再到省长，村民们找到的官员级别每高一点，他们得到的补偿就多一点。”浙江省水电开发管理中心施银士告诉记者。两年前张溪电站停工，投资的5000多万打了水漂。
在民营经济大省浙江，用电量每年以15％以上的速度在增长，近两年则在20％以上，增幅名列全国第一，每年的用电缺口高达100多亿千瓦时，需要从省外调剂。今年夏天延续至秋天的频频拉闸限电危机，极大地鼓舞了更多民营资本加入电荒“馅饼”争夺战。丽水市水利局勘测设计院杨卫东这样向记者解读：“以前，水轮发电机求着别人买，还卖得不怎么样。如今水轮发电机的价格上涨了30％。”
“投资水电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比较稳定的回报，虽然投资回报率不是很高，一般保持在8％左右，但是发电厂投运之后，所承担的风险会相对较小。”享有“标师”之誉的丽水市南方水电总工程师李元超告诉本报记者。
据浙江省水电开发管理中心提供的资料表明，近8年来，浙江省共投入新建小水电站资金110亿元，其中民间资本近80亿元。共有1700多座小水电站建成投产，总装机容量105.8万千瓦。
但是，就在这些繁荣表象背后，是大量不规范的操作和由此而来的一系列问题。浙江省水利厅办公室一官员解释说，“由于没有处理好开发与保护的关系，引发了一些水事矛盾，影响了社会稳定。”主要矛盾表现在水源争夺、河滩抢占、护村护地工程无序修建等水事矛盾、水事纠纷。
由此，《规定》出台，对混乱无序的小水电开发热潮紧急刹车。
一个小县城的呼声
据本报记者9月份掌握的一份《小水电管理应规范化和法制化》调研课题———浙江省景宁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盛忠认为：“水电资源出让必须经过国家有偿出让，和土地出让相同。”而在管理和审批水资源项目中，目前尚未依法办事，水资源“变成谁批的谁所有，不仅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并且导致开发权无序流转，有的取得开发权后，长期占据不开发，等待时机出让。有的则合伙争夺一个项目，严重影响社会稳定。”
景宁县小水电协会秘书长余芳银说，“景宁已建成小水电站106座，总装机17.4万千瓦”，水电在景宁成了支柱产业，如今全民搞小水电，和炒股票、炒地皮一样火。在景宁，公务员参与现象已经公开化，“机关里的人做小水电的，几乎是100％。”景宁县委办何向平介绍，“17万人口，做水电的有5万人。”
张盛忠说要实行水电资源开发权的有偿出让。“在完善政府和部门规定的基础上，对资源开发权实行公平、公开、有偿出让。”法制化的好处很多：能够真正体现自然资源国有；通过公开有序竞标，投资者不必到处钻营、烧香，依法获得开发权，减少腐败现象发生；有利于政策处理，由于投资者的项目是合法有偿出让的，可以解决资源所在地群众“你可无偿占有资源，我可大胆漫天要价”的心理，群众和受让者处于平等地位。“同时，政府要制定统一的土地征用、青苗兑现等基本政策标准，为资源所在地的乡镇政府提供政策依据，使资源开发政策处理有章可循。”
两剂猛药
11月初，为加强水电资源开发管理，浙江省水利厅、浙江省发展计划委员会联合印发《关于加强水电资源开发管理的若干规定》。该《规定》特别要求：全面推行水电资源有偿出让制度和建立水电开发补偿制度。
“如果是现在就不大可能出现张溪电站纠纷这样的事情了”，参与制订《规定》的施银士说。新政策的出台犹如一场“及时雨”，将化解诸多矛盾。
浙江省水利厅一官员称，此举是“为合理开发水电资源，进一步规范水电建设程序，处理好开发与保护的关系，实现水电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浙江省水电开发管理中心施银士说，此举不是“马后炮”。尽管浙江人纷纷“走西口”，热衷中西部的小水电开发，但事实上，浙江还有40％的水电资源待开发。“今年在建的水电站有200多座，以往都是几十座，去年也只有100来座。投资仍然狂热。”所以《规定》对今后治乱为序至关重要。
全面推行水电资源有偿出让制度是重中之重。《规定》说，各级计划、水行政主管部门要依据《浙江省水电资源开发使用权出让管理暂行办法》（省水利厅浙水电〔2002〕18号）制订相应的《实施细则》，水电资源开发权应实行有偿出让，建立公正、公平、公开的水电投资环境，更好地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动作很快，目前已经有好几个县市的《实施细则》都出来了。”施银士说。
另外一个核心内容是建立水电开发补偿制度。《规定》说，水电资源开发项目应按国家和省有关法规、政策落实对库区及坝下游影响区群众的安置和补偿措施，保障群众利益和社会稳定，保护生态环境。“开发项目可能影响公众集体利益的，其政策处理方案应当经有关村村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
水电资源开发使用权出让前，应当经有关部门论证的生态环境保护措施和移民安置，土地、山林赔偿，生活、生产用水设施补偿等政策处理意见。项目业主应在拦水坝下游径流受影响河段的村、自然村或居民集中居住地投资建设拦水堰和自来水工程，解决生活、生产、消防、景观、旅游等用水需要。电站业主应允许受影响的村集体经济组织以政策补偿费用或自行筹资入股投资电站建设，入股比例在20％以内。
施银士说，比如在绍兴，对于政策移民，每个人补偿7万元，都是按照统一标准来。“这个补偿比三峡补偿给移民的要高。”在丽水有个电站，业主补偿的资金化作20％的入股比例由村民持有，双方合作很融洽。
（本报记者姚峰对此文也有贡献）
图：
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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