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地的演艺界,腾格尔的歌声一直为我津津乐道。当马头琴、四胡和电吉它的弦音一起,腾格尔粗犷而瓷实的歌唱立即把我带进了辽阔的内蒙古草原,那情境是几乎要让人落泪的。
最近,我又听到了腾格尔那于我已经久违的歌声。他唱的是早期的作品《苍狼》,这大概是他和他的“苍狼”乐队的精神圣歌吧,正如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一样。整首歌自
始至终苍凉沉郁,又颇有点轻摇滚的味道,其艺术魅力让我深深叹服。
然而,让我感动的还远远不只是这首歌的艺术性。随着歌声的起伏,我莫名其妙地引发出许多对于狼的断想,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腾格尔所歌唱的苍狼。
想起来,除了动物园关在笼子里的已经比较温驯的狼外,我平生是没有真正见过狼的。然而,和大多数人一样,我自幼就形成了对于狼的刻板印象。不过,当我某年初次看到齐秦的照片之后,我蓦然间改变了对狼的看法。在那张大照片上,齐秦长发飘飘,英姿飒爽地牵着一匹“来自北方的狼”,那份潇洒一下子感动了我。而照片上的狼,双目炯炯有神,宛若大地之子,正如阿拉贡所言:“你的眸子如此深邃/我俯身渴饮/见到了阳光四方奔来的倒影”。我立即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哪天我也牵着一匹属于自己的狼?或者退一步说,在深山皱褶中的一座木屋里,去静静地倾听狼嚎和它的回声?
后来就真的一直很想在没有生命之虞的情况下去见见野性的狼,很想有一天真的住到了那座木屋里,然后四周围满了无法跨门而入的狼群。可惜,这却似乎有点想入非非,至今我都未能享受这份浪漫与潇洒。但有一次,我终于在无意间某种程度上得以一偿夙愿,那是在十年前的春季。
那时节,我因为调研常常奔走于赣东山地。某天深夜,我坐一越野吉普往资溪县去。快到赣闽交界的地域了,夜静极了,典型的山间公路蜿蜒在树木繁盛的大山里;偶尔会掠过几个稀稀落落的村庄,惟有烟头的火光在闪烁。这时分,我突然听到了几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而后这叫声又汇成了一种合唱,我不由得有点惊惧起来。
这是什么?是山鬼在哭?司机笑了:怎么会有鬼呢?这是饿狼,山里很常见的。
狼嚎?这不是我期盼已久的声音吗?我的心情刹那间由害怕变得神圣起来。我想用心谛听一番,甚至用目光去仔细搜寻隐没在山中的狼群(夜色如磐,其实又怎能搜寻得到呢?),但吉普车风驰电掣,那狼嚎很快就杳无声迹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我永志难忘,我知道我涌起的是天人合一般的快感。或许正因为此,我和腾格尔的《苍狼》产生了真正的共鸣。我想,我无需去推测《苍狼》的创作缘起和初衷,也无需推测腾格尔究竟要演绎什么,对于音乐每个倾听者不都可以有他自己的诠释吗?
我不知道何时再能深入莽莽苍苍的群山,何时再去谛听那撕心裂肺般的狼嚎。在水泥丛林里呆久了,总是会有这种念头的。我还有一个念头就是特想会会腾格尔,据说他才是一匹真正的苍狼。(5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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