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come “债转股”高峰体验之后：上海电气30亿元债务回归
见习记者 艾李俊
上海报道
匆匆又是四年。
四年前，当众媒体为“目前涉及金额最大的债转股协议”而欢欣鼓舞之时，绝不会料到三年后的今天，它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悄然“变身”。
本报记者日前从权威渠道获悉，1999年底成功实施了“债转股”的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以下简称“上海电气”），如今整个项目正在报财政部审批，希望能由“债转股”的状态变成“股转债”，重新回到债权上来。
作为此宗债转股协议的主要债权方之一，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上海办事处有关人士证实了上述消息。“整个操作都由上海市国资办出面，包括跟上海电气和财政部协商。因为政策障碍，具体什么时候能批复还不知道。”
正如家常过日子，红红火火的表象后面，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而细探上海电气这个看起来出乎意料的举措，背后掩饰不住“债转股”项目执行起来的尴尬。
“美满姻缘”
这原本是一桩备受关注而且令各方满意的婚姻。
时间倒回到1999年10月2日。这一天，国内很多媒体都同时报道了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的债转股项目，当时有媒体统计，该项目是截至当时“涉及金额最大的债转股协议”。
资料显示，上海电气的前身是1954年3月组建的上海市人民政府重工业管理局，1996年10月在资产重组的基础上建立了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目前，公司总资产达700余亿元，拥有工业企业335家。重组之后，由于历史的原因，上海电气一成立便背负了巨额的负债。
1999年10月，由刚组建不久的华融资产管理公司牵头，有关方面联手对上海电气实施“债转股”。协议签订之后，华融资产管理公司持有上海电气下属十家新公司34.5亿元的股权，其他资产管理公司和国家开发银行也分别持有这十家新公司的部分股权。
媒体对该项目的报道亦不乏溢美之词：“……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是中国以电站及机电设备制造和成套为主业的大型企业集团，由于历史原因……上海电气集团所属十家企业负债率高，经营出现一定的困难。实施债转股后，这些企业的负债率将平均下降25％，负债结构趋于合理，财务负担明显减轻。”
然而，这桩“美满婚姻”并没有如外界想象的那样走得一路顺畅。
本报记者最新获得的证据显示，即便是在合作初期，双方不和谐的因子就已经露出端倪：在华融的官方网站上，此次债转股企业以及债转股后的新的注册公司名称分别为———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和上海联合电气有限责任公司。然而，在债转股协议签订四年时间后，记者日前从上海市工商局查询得知，新的公司名称竟然从未注册。
“债转股”困局
业内人士透露，自从1999年9月2日，我国首例债转股协议———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和北京建材集团就北京水泥厂债转股事宜达成协议并正式签约———签订以来，围绕债转股引发的各种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有关部门，也给各资产管理公司以及实施了债转股的企业带来了很多“麻烦”。
2001年6月，当时的债转股主管部门———国家经贸委产业政策司———曾经发布过一个名为《债转股工作进展情况》的报告，报告指出：“对股权回购问题的争议较大。”
报告显示，90％的协议把债转股企业回购股权作为资产管理公司的退出通道。而债转股企业却认为“企业利润既要分红，又要按100％回购资产管理公司的股权，实际上是增加了其负担”。
同时，“从2000年开始，有的资产管理公司对非债转股企业不良贷款的处置按1％－30％的比例回收，对债转股企业却按100％的比例回收。”这也让债转股企业颇有怨言。
针对这些情况，2003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经贸委、财政部、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做好国有企业债权转股权工作意见的通知》，其中“废止任何形式的股权固定回报；废除要求原企业全部购买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股权的有关条款”，不再强迫企业回购资产管理公司的股权。
业内人士认为，这样的处置并没有完全解决债转股中的问题，不良资产部分依然是100％的股权比例，同时最近新一轮国资重组启动，使很多企业出于利益驱动，比如不再分红等，更热衷于将负债较高的非核心企业进行剥离；而资产管理公司由于没有预期由债转股企业回收股权的“回现（回收现金）”，对债转股后所持的部分股权的处置则更愿意通过打包出售方式一次性解决。
如此一来，债转股企业与资产管理公司之间分道扬镳的事也便顺理成章。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普遍，但告别债转股的企业却远不止一家。
华融资产管理公司有关人士甚至透露：“这种情况四大资产管理公司都有，十几家企业或几十家企业停止实施债转股的现象都存在。”另外几家资产管理公司的有关人士也证实了这种说法。
上海电气新打算
有了上述债转股中存在的问题的分析，上海电气与华融资产管理公司的分手也就不难理解。
“这（停止债转股）实际上从整体上还是一个资产重组的问题。”华融上海办事处有关人士介绍，“因为整个上海电气有几十家企业，有一些是‘空壳’———临近破产的企业———华融也不愿意一户一户的处理。现在重组的话（重新回到债权），华融可以把整个上海电气（的不良资产）打造成一个大包，将负债企业中不是很好的企业和相对比较好的企业捆在一起回收债权。”
该人士表示，作为以不良资产处置为核心经营业务的资产管理公司，随着处置的深入，质量稍好的负债企业已经基本处理掉，资产管理公司面临的回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同时由于债转股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使得华融更倾向于以债权的形式打包处理。
上海电气也另有打算。上海电气集团总裁马新生此前也曾公开表示，该集团2003年度的工作方略是：“对资产规模相对较小、职工人数相对较少、非集团重点发展的三级以下企业，通过改制、转制、属地等形式，加快小企业的退出。”
知情人士透露，为了配合上海电气的战略，上海市政府可能会为其投入一部分资金。“但作为政府重点支持的企业，这些钱将主要用于公司发展，不会体现在股权上或者供资产管理公司回现。”
华融上海办一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来看，债转股能得到的优惠政策很有限。从回现的角度而言，债权处置起来将更加容易。”而对于上海电气来说，借政府之力将高负债的非核心资产企业剥离，可以使企业的资产进一步优化，实现更大的经济效益。“这无疑也是上海电气集团乃至上海市政府的主要想法。”
知情人士透露，基于以上原因，在如何更好地解决上海电气不良资产的问题上，上海电气、上海市政府和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上海办事处达成了共识，从“一揽子解决（总体回收）”、“简便手续”等多方面考虑，决定从“债转股”回到“股转债”，并“由上海市政府出面来完成申请程序”。
不过，华融上海办有关人士对“股转债”的说法表示否认：“只是在注册新公司或者企业债转股实施的过程中情况有所变化了，所以就中止实施债转股。”他强调，“企业债转股开始只是签订了协议，要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才能由债权转成股权。而企业在这个时间也在经营，发现其不符合债转股的条件后，就可能会停止债转股。”
上述知情人士分析，由于双方债转股协议签订之后，新的公司并没有完成工商登记，说明双方并没有对债转股协议中的10家公司进行深度重组。“现在恢复债权操作起来难度应该不大。”
记者多次联系上海国资办资产重组处等部门了解此次重组进展，但有关方面一直秘而不宣。为了解进一步的情况，记者来到上海电气集团办公室，得到的答复是“不清楚”。债转股后华融持股的上海电气下属企业———上海机床工具（集团）有限公司———则以所有媒体接待都由总公司负责为由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华融上海办有关人士则透露，目前主要工作是由上海市政府牵头在协调华融、上海电气以及国家财政部等部门，“上海市国资办正在积极操作，项目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华融 目前债转股能得到的优惠政策很有限，从回现的角度而言，债权处置起来将更加容易。
·上海电气 借政府之力将高负债的非核心资产企业剥离，可以使企业的资产进一步优化，实现更大的经济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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