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物体·王尔山
格林尼治天文台坐落在伦敦西南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坡上,红色的时间球直到现在仍然准时在中午一点降落,风雨不改,虽然远处的泰晤士河上的水手已不再需要用它校对时间。
这天前来迎接的是天文台台长格洛利亚·克利夫顿博士,一位笑容和蔼的女士。对于
科学家,一直有一种敬畏,觉得他们掌握我们这个世界的秘密。
陪同的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西装革履,带着谦和的微笑,大部分时间垂手站立,看女台长给我们讲解英国天文学的发展情况,并不说话,像是助理,看上去很和气。
博物馆陈列时钟的演变历程,最初几代时钟的复杂程度和庞大规模实在出人意料。我们这个小小团队开始散开,几个人跟在女台长周围,也有人像我一样,试图搞清楚某一台时钟究竟是怎么运转的。
然而那些复杂的齿轮和杠杆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回头寻找救兵,发现那位和气先生刚好站在附近。没等我说话,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微笑说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他的态度鼓励了我的勇气,我问,“说实话,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运转的?”
“这个,”他还是那么和气,说,“基本原理我还是知道的,你看那些齿轮和杠杆,这些机制主要用于减少摩擦和克服震动,设法保持走时准确。”
“哦,”我说,觉得差不多吧,听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再说我也提不出更具体的问题。
后来我们进入一座塔楼,据说最早的时候人们就在这里观察星星的位置。塔楼一个大窗户下面放了一架望远镜,镜筒很长,虽然样式简单,但并不像是小孩的玩具。
和气先生走到我的身边,微笑着说,“去看看吧,你会看见一颗行星。”
“啊?”不管他的态度多么和气,我还是半信半疑,大白天哪能看到什么行星?
但对望远镜的好奇压倒了理智的疑问,我早就想过去看一看,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赶紧抓住机会凑近使劲看了一会儿,很有点疑惑地站起来,看看那位先生。
他微笑着说,“怎么样?”“那是什么东西?”“你看过动画片吧,迪斯尼的,有一条狗叫做……”“普拉图?!”我说。我当然看见了,镜片上就是那条著名的狗的照片,还是彩色的。
它的名字是冥王星,一颗行星的名字。
我怎么就没想到?
和气的先生笑了起来。
这一定是天文台的传统节目之一,没过多久女台长也叫大家去看那架望远镜,说可以找到一颗行星。当然,他们只会看到一只小狗。
离开塔楼,来到阳光灿烂的天台,和气先生请他的助手架起一台名字非常复杂然而非常轻便的望远镜,我们第一次看见太阳焰和太阳黑子(一个小小的但很清晰的黑点),都很兴奋。
他说那台望远镜大概要3000英镑,适合业余天文爱好者。
不知怎么大家开始交换名片,这才发现那位先生的头衔是“资深天文学家”,也就是格林尼治天文台首席科学家。
马上有人请他在格林尼治天文台的明信片上签名。
看他高高兴兴给大家签名,我总觉得,当我问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时钟怎么运转的时候,他恐怕费了一点力气才能保持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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