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天,连农民家的牲畜也没有胃口吃的番薯到了城里,竟然成了美食,这是农民始料不及的。
每斤两块的价格让父亲心动,他算了一笔账,如果家中那堆番薯全部换成钱后,可以抵种一亩田地粮食的钱。于是,他到处找油桶,想制作一只烤箱。知道消息后,我劝说父亲别打这个主意了,他的烤箱在城里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父亲问:“你现在不是记者了么?”
我说:“我是记者算得了什么。”父亲便黯然,据说第二天就把那只油桶给退了,那卖主扣了父亲五块钱,父亲十分气愤。
不让父亲到城里来卖烤番薯是出于自己的某种羞涩和无法面对,在城里,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文化人,认识许多人,而自己的父亲,却站在风中兜售烤番薯,时时刻刻担心着城管人员没收他的工具。如果有一天,我路过,我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城管人员的驱逐下,推着烤箱没命地奔跑,我将如何面对自己呢?
楼下有一个烤红薯的老头,他是躲在楼房群中,但两眼却十分警惕。有次经过他身边,我对他说:“城管不会到这里来。”
他便笑笑。他的烤红薯也卖每斤两块钱,很香。我要了一个,他说给你便宜点,少收了我五毛钱。我说不好意思,他说没什么,都是自家种的东西。
拿着那个红薯回到家,拨开,里面还很烫。母亲说,番薯家里多的是,到时我背一袋来。
那个老头的红薯卖得很好,特别是晚上,当他把烤箱移到大街上时,常会引来许多食客。
有时候我会为城市奇怪,为什么不允许烤箱出现在城市里呢,一只烤箱可以养活一个农民甚至一个家庭,更重要的是,有很多市民需要红薯的清香,但为什么,它们只能躲在城里最阴暗的角落。
我每天很迟睡,有时候还喜欢夜游,回来后又可以写上一段短小说。那天近凌晨了,上楼的时候闻到了红薯清香,到三楼,一扇门开着,看到一对年轻男女,面对面坐着在吃烤红薯。那个晚上很冷,但让人觉得温馨。有红著的香味,有平静的夜晚,和爱人在一起,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28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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