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信贷扩张基本上是政府驱动的。其实政府几乎是每一轮信贷扩张、进而也是部分产业出现泡沫或泡沫苗头的始作俑者。国家发改委投资研究所近日完成的一份研究报告提出,当前固定资产投资存在过热倾向,调控的目标应该是地方政府而不是企业。
在现代经济体中,多数经济危机是由信贷扩张引起的。信贷扩张最初会带来一种繁荣,但这种繁荣最终会由于资金链条的断裂而陷入衰退。因此,防止危机,应在繁荣期内从控
制信贷着手。
当然,由于制度框架不同,经济水平不同,信贷扩张的机理会有所不同。比如,上一轮美国经济繁荣期,资金主要流向信息技术等新经济产业,尽管这与美联储压低利率有关,但资金的流向仍然是由无数金融企业家银行家、投资银行家、基金经理、股市投资者、债券购买者等等———按照市场法则零散作出的决策所决定的。
而在中国,信贷扩张基本上是政府驱动的。资金流向了各级政府认为应当扩张的产业中。我们可以说,各级政府正是本轮———其实是每一轮信贷扩张、进而也是部分产业出现泡沫或泡沫苗头的始作俑者。
这种扩张是危险的,除了经济内在的“繁荣—危机”机制之外,现有的制度框架更使这种扩张既不可避免,其危害也被放大。
首先,地方政府在换届之初大量投资于基础设施或城市建设。
政府也投资了大量一般性商业企业。理论上,有一些公共品,因其投资周期过长,私营企业不愿介入,需要政府运用公共资源投入。然而,在现实中,政府却投资了大量竞争性产业。而地方政府的投资活动,在政治上又缺少有效的约束机制:地方政府的预算几乎不受任何约束。政府投资的激励机制是不对称的:决策碰巧成功,可以成为政绩;而投资失误,决策者却几乎不用承担责任。
除了直接投资之外,政府还通过种种经济手段,为它所青睐的产业扩张提供激励。典型者就是各地的招商引资大战,为吸引投资,各地政府制订了大量税收、土地、人力等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及补贴政策。
一般认为,地方政府间的竞争,有利于发现良好的制度,刺激经济增长。但是,这类竞争主体的行为必须受到制度约束,从而才有可能是理性的。但在目前,地方政府恰恰缺乏这种约束,因而出现了所谓的“奔向底线”现象,即税率竞相降低,趋近于零甚至负税率。
企业当然欢迎这样的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家的疯狂投资活动,完全是理性的,因为他确实有利可图。
我们看到,目前最热闹的行业,正是在政府政策引导下形成的:由于对汽车产业实行贸易保护,因而,相比于国际市场,国内市场汽车价格明显偏高,该行业存在着大量垄断租金,投资当然蜂拥而来。在房地产行业,政府通过种种手段控制土地开发面积,又运用强制手段减少对拆迁户的补偿以压低开发成本,从而人为增加了房地产投资的利润率,使该行业聚集大量热钱。
通过扭曲价格信号而导致的繁荣景象,是无法长期维持下去的。这将会使正常的生产结构被扭曲,到一定地步,那些现在繁荣昌盛的行业的生产活动或投资活动将难以为继。
大概正是考虑到这种危险,国家发改委投资研究所近日完成的一份研究报告提出,当前固定资产投资存在过热倾向,调控的目标应该是地方政府而不是企业。
不过,我们尚不清楚,宏观管理层能够用什么样的手段进行这样的调控。釜底抽薪之计在于大幅度地削减政府管理经济事务的权力;减少政府所能动用和控制的资源的比重。由此,给行政决策机构套上笼头,使其行为趋于理性,这样,政府间竞争才有可能是健全的,才不会出现政府驱动型的经济周期。秋风(来源:新京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