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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研讨会上的争吵
中国需要能源部吗？ 中国不应鼓励私车？
本报记者陈挺 北京报道
中国目前33种产品的单位能耗比国际平均水平高46％，能耗费用比美国高出近1倍。在缺乏完整连续的能源产业政策和长期发展规划的情况下，能源部能顺势而生吗？
2003年11月15日至17日，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中国能源战略和改革国际研讨会”在这里举行。
虽然这只是一场学术性研讨，但每个与会者都能感觉出此次会议分量不轻：其一是因为举办者的特殊身份，国务院的智囊机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其二是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建设部、国土资源部、水利部、环保总局、质检总局、电监会、国资委等部委高层的与会；其三是除了国际能源署、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以及来自美国、德国、瑞典、澳大利亚的专家学者与会外，还有日本、巴西、澳大利亚等国的官员与会。
引人关注的是，这样一个国际级会议的背后推动者，竟然是来自美国的基金们。美国能源基金会副主席杨富强透露，美国能源基金会是本次大会的主要赞助商之一。
对于尚缺乏完整连续的产业政策和长期发展规划的中国能源业而言，这样一次会议到底意味着什么？而这又将给中国能源业留下些什么？
“能源部”争辩
这次会议一开始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15日是预备会，主要讨论的是《国家能源战略政策情景分析》，为第二天的会议作准备。然而，本次会议的第一个高潮就在当天下午5点诞生。
当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部副部长冯飞登台，作了题为《中国能源领域的市场改革———目标、难点与对策》的演讲，他的一句“建议组建统一的政府能源管理部门”，在会上激起“千层浪”。以至于其后规定的10分钟讨论，竟占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首先是美国雪佛龙德士古石油公司的代表陈民，一开口就干脆利落地表态：“我非常赞成冯飞博士的观点，中国应该组织一个国家队，成立能源部。”
而国家发改委能源局副局长吴吟则反问，“国家现在在电力方面有电监会，在煤炭安全方面有煤炭安全检查局，再组建一个专门机构来监管有必要吗？”
冯飞对此的回应是“近期的能源价格大幅波动，与政府部门的监管不到位有关”。而对于机构的设置，他解释“应该包括两个层面的架构，一个是政策制订的部门，另一个是行业监管的部门。在政策制订层面，建议成立一个统一、集中的政府管理部门。而在监管的问题上，则按照政监分离的原则，成立一个不是集中监管所有能源行业的部门”。
在17日的会议上，这个话题仍在继续，但焦点却转移到了机构设置上。美国前联邦核电监管专员布雷德福认为，应该建立一个联合管理的委员会，因为一个领域建立一个监管机制，不利于协调和合作。
世界银行能源部门的官员吴君辉也赞同“合”的意见，但她认为也可以实行先单独设立，到时再合并的策略。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剑阁却认为，在监管方面，尤其是天然气和电力的监管应该是分立的，“我反复地强调它的专业化的特点”。
而前伊朗总理能源顾问、美国东－西方研究中心高能研究员凡瑞顿·费舍瑞克也认为，在中国石油天然气领域，并没有一个单独的独立的机构来做关于石化行业的决策管理工作，所以会出现中国的五六家石油公司到海外同一个油田相互抬价恶性竞争、每天需要进口170万桶原油，一边却每天也出口20万桶的汽油的情况。
能源现政之争
我国的人均石油、天然气、煤炭的可采储量分别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1.1％、4.3％和55.4％，我国的石油资源仅占世界总量的3％。而中国目前33种产品的单位能耗比国际平均水平高出46％，能耗费用比美国高出将近1倍。在资源储量不变的情况下，中国目前的能源使用方式和政策受到了与会专家的极大关注。
首先遭到炮轰的是中国汽车产业。来自瑞典伦德大学环境经济系主任托马斯·乔汉森，这位前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能源部主任，他向在座的中国官员和专家学者们质问：“应该鼓励私车呢，还是鼓励公交运输的发展？”
随后，前美国环保署流动源办公室主任迈克尔·沃仕也表态：“以中国目前的经济水平，汽车行业已经发展非常快了。中国从不断发展汽车工业里面，获得了很大的利润，但这不仅对环境造成了污染，对公众健康和环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这也成为中国原油进口量和消耗量快速增长的主要原因。”
针对沃仕的批评，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工程院院长徐匡迪回应道：“作为前上海市长，我完全同意您的观点，政府必须限制私人汽车，主要发展公共交通。”建设部部长汪光焘也表示：“发展公共交通，能够很好地使我们节约能源。”
第二炮则轰在中国的建筑上。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格雷克思曼认为：“中国新建了很多住房，但在节能这方面让我们很失望。”因为“现在的能源消耗，差不多有17％的能源是消耗在了建筑业，也许未来三分之一的能源都是要用在建筑业上”。
中国建筑节能专业委员会会长涂逢祥也承认了这个事实，中国97％的建筑是高耗能型的。汪光焘则解释道：“中国以往使用人是间接付费，因此，最关键的是要建立一个使用人直接付费的制度，让节能跟使用人建立直接联系。”他同时透露，国务院已经批准推进城镇供热体制改革，要开始建立使用人直接付费的制度。
针对这些质疑与批评，与会部分中国学者也针锋相对：“美国的人口要比中国少得多，但却用了比中国多得多的能源。”
美国基金暗中助推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会议的赞助商———美国能源基金会。据该基金会的副主席杨富强介绍，该基金会不仅是本次大会的主要赞助商之一，同时，也是15日预备会的独家赞助人。而且，有十五六位出席本次会议的国际来宾，是由他们出面邀请的。
事实上，在中国能源研究的多个领域，美国能源基金会的身影均表现活跃。
据杨富强介绍，美国能源基金会是一家非赢利非政府机构，总部设在旧金山。由派克德基金会、休利特基金会等多家美国主要的基金会共同支持成立的。
能源基金会从1990年代开始与中国政府合作，成立了“中国可持续能源项目”研究。
杨富强介绍，本次会议的一个重要目的，还包括为即将在12月底结束的“中国能源综合发展战略与政策研究”课题寻找理论支持。据悉，该项目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牵头，联合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等多个部门、组织一起进行。目前已经完成了一个主报告和十三个分报告的基本修定。
这个涉及能源结构调整、国家能源安全、节能、环境保护等各个方面的课题，同样是由“中国可持续能源项目”全额赞助的6大课题中的一个，而“中国可持续能源项目”正是美国能源基金会全额赞助的项目。
据基金会项目助理王晓灵介绍，美国能源基金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无偿的。美国能源基金会为什么要这么做？中国钢铁工业协会科技环保部副主任兰德年分析认为：“因为地球只有一个，资源也就这么多，帮助中国制定解决能源问题，对他们来说，也是受益的。而一个间接的收益是，他们帮助中国建立起了一套行业标准，这其中的商机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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