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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金融报记者 张俊才 发自长沙
高竖农业大旗，尽占政策之利，却“不务正业”。继“蓝田”、“农凯”等农业概念类股票神话破灭之后，“中国粮食第一股”正在演绎农业板块新的另类故事———
沅江北流，秋水枯凉。洞庭湖畔的湖南省常德市一片忙碌，基建工程处处可见。与上
市公司洞庭水殖（600257）一起被业界称为常德农业“双子星座”的金健米业(600127)，正在演绎的却是农业板块新的另类故事。
人事、财富“通道”？
11月中旬，中国粮油等农产品价格持续走稳，并没有给身卧“鱼米之乡”的金健米业带来更多“雄起”的机会。
被业界称为“中国粮食第一股”的金健米业,自1998年上市,资产规模由5亿元扩张到超过18亿元，成为首批农业产业化国家重点龙头企业,资本和规模扩张的速度在同类企业中位居前列。但是,金健米业盈利状况却没有和资产扩张速度成正比,这家曾被视为“农业产业化之希望”的企业,经济效益在近几年却连续下滑,直至去年出现较大亏损。
为了弄清米业有关情况，记者前往常德，几经周折找到一位参与金健米业组建的官员。
这位官员介绍，金健米业的前身是常德市粮食局所属的粮油总公司，米业组建后，常德市粮食局局长任集团董事长，集团成立伊始，从常德市桃园县调任一个县长来做董事长，原董事长到市政府办公室做秘书，根据董事会决定，其总经理将从全国聘用；而大张旗鼓选拔一圈后，总经理由澧县一个副县长出任；时隔不久，市计委主任又取代原董事长。
之后，李家祥以金健米业名义，注册“金健米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自任总经理。金健米业开始转向房地产业。
“2001年7月，金健米业一次性向该开发公司注入人民币4000万元，承揽位于常德市中心的金展广场，开发房地产业。根据最初的开发计划，广场的建设费用需要1个亿。”这位官员透露，“缺口资金怎么办？为了支持项目开发，市政府将德山开发区批准修建的一条常德至崇德高速公路由李家祥掌门的开发公司修建。公司从中赚取1000万的净利润，后开发公司再追加4000万。近亿的资金，投向金展广场。”
“根据协议，今年3月，米业向开发公司提出交付米业资金利息700万，但毫无结果；5月初，米业要求其支付2年本息1200万。”一位掌管金健米业财务的知情人说，“开发公司为了应付米业催账，遂将资金打入米业账上；但是，5月这笔资金又从米业账户里‘脱身’。”
经记者再三追问，这位知情人士才告之，该项资金是以“长沙祥泰房地产开发公司”名义汇来，总额1200万元。这笔长沙飞来的“救命钱”不仅救活了开发公司，也体面地在桌面上“协调”了米业董事会。为了使李彻底摆脱“窘境”，有关方面再度出面协调，将已经白纸黑字写好的1亿开发投入，减少7000万，减免条目涉及诸多方面，1个亿变成3000万。
“今年2月，金健米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又批得2块地皮。一块是‘紫菱花园’，605亩，按照市政府规划，这块地只能做商业用地，而米业接手却以工业用地的名分购得。工业用地的实际价格是5万元/亩，商业用地须30万元/亩，事实上，米业拿到这块地完全用作房地产开发，即做商业用地，仅此巧妙更换名称就可赚取1个多亿的差价，另一块是‘小岛花园’。”这位财务人员说。
“湘鄂情”长沙分店的建造使米业的资本再一次受到“青睐”。“湖北人孟凯与其妻周玲携手创办‘湘鄂情’。2000年，米业向‘湘鄂情’一次性投入2000万；今年3月28日，‘湘鄂情’又从米业拆资3000万，目标锁定北京‘湘鄂情’大厦，其租用北京有关方面地皮70年协议已经草具。”一位米业董事告诉记者，“但是，酒店投资工程浩大，米业5000万资金还是杯水车薪，董事会决定，由米业提供担保，贷款1个亿，倾力打造‘湘鄂情’，奠定京华基业。”
记者调查了解，“湘鄂情”已经和某银行签订协议，贷款手续齐备，但是具体详情，有关方面守口如瓶。
公司是否被“掏空”？
“2003年1季度，金健米业实际亏损，而其首季季报却显示盈利192万元。为了平衡账务，做好季报，米业匆匆从旗下2个粮油食品公司抽调1100多万，又急忙‘合并’德江沅水收费站、自来水厂及污水处理厂。具体办法是，高标价低买入，象征性作价操作。”米业原财务负责人透露，“为了扭转颓势，今年，米业又先后转让了湖南三江电力有限公司和湖南金健置业有限公司的控股权以及公司持有的湘财证券全部股权，实现从非主业资产的战略性退出；但是，公司股票走势一直萎靡不振，从2001年6月的20多元，一直跌到现在的5元左右，跌幅超过75%。在有关方面的大力支持下，水厂、电站、收费站等利润项目交给米业管理，公司的资产质量大为改善，但其利润和财务状况仍没有明显好转，房地产、证券、电力等领域多元化投资并没有扼住米业的亏损大势，股价连续创新低。”
一直研究中国农业股板块的“李国机律师事务所”注册会计师、律师周爱文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认为金健米业资金严重被掏空，仔细研究该公司2001年、2002年报披露的公开的消息,从会计报表角度分析，我认为如下事实不容否定：通过计算，该公司2001年度投资活动现金流出总额为7.69亿，而该公司2001年度增加的短期投资、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及其他长期资产总计为8.67亿；该公司2001年度增加的短期投资、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及其他长期资产中未支付现金为3.28亿。如此，可以推测该公司2001年度有上亿现金去向不明。”
同时，业内人士有类似分析：该公司2001年以2.76亿收购常德市沅水二桥30年收费经营权，从财务管理角度出发，此项投资是否有掏空资金嫌疑，有待查证。
“事实上，米业的资金已经被掏空，掏空了再担保。”米业不愿透露姓名的管理层人士告诉记者，“据我了解，米业出资49%，‘湘鄂情’出资51%控股，‘湘鄂情’没有产权的门面也评估为5100万，以应付银行，银行的呆账不可避免。”这位人士补充说，米业和“湘鄂情”又签定补充协议，由米业贷款8000万元。
一位蓝田的前管理层在常德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像蓝田一样，作为农业板块的上市公司，金健米业的资产不像工业品那样容易核对，也很难准确考证，资金的管理漏洞也很多———1000万和500万没有很明显的区别；常德的洞庭水殖也是如此，资产较难评估。金健米业资金抽空在所难免。这种‘非农’扩张的结果不一定会失败，因为房地产有利可图；但是，非市场力量的介入往往会使这种条件用歪。”
财技“猫腻”有多少？
“2001年增发股上市时，民企武汉金丰向有关主管部门投诉金健米业涉嫌发布虚假信息。有关主管部门对此事进行调查，而调查结果却不了了之，增发股照样上市，而业绩只实现增发时预测的22.5%，最终，董事会以‘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简单解释就‘敷衍’了投资者。”上海证券交易所一资深分析人士提到金健米业时意兴阑珊，“作为上市公司的管理层，难道就能容忍这样的行为存在吗？管理层及中介机构就没有责任吗？”
记者电话采访了证监会武汉证管办，欲了解管理层对上市公司的这种行为的看法。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推诿说，对上市公司的监管实行属地管辖。让记者去采访武汉证管办驻长沙特派办，那边的电话却一整天都没人接。
“金健米业、蓝田、农凯等号称农业股，利用农业政策，大搞‘农转非’，结果只能由股民来买单。”一位米业的分析人员摇头惋惜，“目前，国内米业市场品牌繁杂，多为地方小品牌，强势的知名品牌并不多，米业‘雄霸’一方的市场机会很大，可惜，米业大肆‘非农’扩张，注定要失去自己的优势。”
《国际金融报》 (2003年11月20日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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