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汕头市龙湖区人民法院审理认定,汕头市商业银行特信支行原行长李庭安、原副行长肖春发违反《商业银行法》、《担保法》等法律法规,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和违法发放贷款罪。李庭安和肖春发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和4年零6个月。
原汕头商行特信支行行长李庭安的同行、汕头某金融机构负责人说,账内存款,账外贴息,这样的操作手法几乎已蔓延到整个汕头市商业银行。
李庭安案件的背后是汕头商行金融问题的一座冰山,这个案件只是其中的一块碎片。
据悉,新的汕头市政府早已把商业银行的问题列为“反腐一号工程”。
现象:高息揽存账外贷款几乎蔓延整个汕头市商业银行
11月13日,记者在城市中心兜了一大圈,发现已经难以找到商业银行的网点。
当记者走在汕头,发现烂尾楼处处闪现。在出租车上问及司机汕头目前的经济环境如何,出租车司机的回答让记者瞠目结舌:“过去汕头遍地是黄金,现在汕头遍地是炸弹。”再进一步问起商业银行的情况,司机说:“商业银行的问题没有领导出来解释,报纸上也看不见说什么,只是让市民把商业银行的存款转到了建设银行。”
之后,记者辗转找到一位熟悉情况的汕头市某金融机构负责人,他说:“商业银行2001年8月已经停止一切金融活动,进行整顿。商业银行早已没有现金流,目前只是靠广东省政府借款15亿兑付市民的储蓄存款。特信支行出事在汕头的商业银行不算偶然事件,也不是什么个例。商业银行的高息吸储和账外贷款,在汕头更加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据这位负责人介绍,李庭安今年41岁,汕头普宁人,2001年4月被刑事拘留,之前是汕头经济特区城市信用合作社主任。1997年,13家城市信用合作社合并组建商业银行时,他顺理成章成为特信支行行长。“商业银行是由过去的城市信用合作社并轨而来,由于管理太混乱,在成立之初就埋下了祸根。”
“账内存款,账外贴息,这样的操作手法几乎蔓延整个汕头市商业银行。”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李庭安担任行长后,继续使用高息的办法吸储,贴水率最高时达到18%至25%,然后再以更高的利息,把这些存款贷出去。这些贷款最终成为坏账,除了一些不法分子逃债赖债,借钱不还以外,也有银行内部的违规操作,比如搞‘人情贷款’、‘灰色交易’等,甚至,还有一些是领导批条子,打招呼的贷款。”
据查,李庭安与副行长肖春发通过特信支行属下营业部10个储蓄网点,高息收取个人和单位存款868笔,合计人民币1.68亿元,支付贴息款人民币695万元。同时,李审批发放高息贷款、抵押登记贷款、无担保资格贷款共168笔,合计人民币2.91亿元。
溯源:99挤兑风波“非常手段”抢险
“其实李庭安事件的案发,仍然是1999年汕头商业银行风波的后续篇。”这位金融机构负责人说,当年的风波背后是一座冰山,这些年,汕头商行的金融问题冰山陆续有一些崩裂的碎片浮出水面。
原来,汕头市商业银行的危机在1999年7月就已经开始凸现。“当时,人们不知从哪里得知商业银行因巨额贷款无法收回而出现支付危机,商业银行门口24小时排着长长的准备提钱的队伍,有关部门调来数亿资金也无济于事。银行只好规定储蓄户每月只能取款3000元,剩下的必须到下一个月支付。”事隔4年后的今天,这位负责人回忆起1999年的挤兑风波仍然心有余悸,“商业银行的这次事件对汕头市的影响不啻于一次地方金融危机。”
“按理说,这样的银行应该破产关闭。但是,商业银行与地方政府有天生的血缘关系,其所有资产都属于当地政府,再加上当时的银行还没有推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就如同一个政府部门。因此,特殊的背景让商业银行一度辉煌,甚至说,由13家城市信用合作社组建而成的商业银行就是地方政府金融信用的象征。于是,政府不得不大力救市。”他说。
据介绍,当时,政府要求公务员的长期存款必须到商业银行开户,党员干部每人拿出1000元存入银行帮助银行周转。同时,向当地企业发出通知,要求企业支持商业银行。
据汕头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府工作人员透露,直至现在还有大量法人资金无法取出,至于这个数额究竟有多大,仍然是个谜。其中包括企业资金,更有大笔汕头市财政和局委资金。至于这些资金当初如何贷出去,如何成为坏账?这位工作人员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这里面暴露的是汕头地方政府控制金融机构的危险性,同时更是官员腐败的一面镜子。”
影响:汕头:沉重的信用重建
众所周知,金融是经济的血液,金融的破坏力是全方位的。然而,金融秩序的混乱在汕头已不是一两年的事,“如同血液中出现细菌,金融败血症虽然不会像厦门案、湛江案那样惊天动地,但是持续的破坏力却足以让汕头经济千疮百孔,更为沉重的打击是破坏政府信用。”汕头市这位政府工作人员说。
“事实上商业银行一直以来就是政府和百姓的一块心病。”他说,“商业银行暴露的问题已经不单是金融信用的问题,接连不断的丑闻已经影响到地方政府作为经济管理者的信用。现在,外来投资急剧萎缩,本地金融严重失血,汕头正陷于经济困境之中。”
他告诉记者,新的汕头市政府早已把商业银行的问题列为“反腐一号工程”。商业银行的问题频频出现,包括擅自发放贷款,贷款诈骗、用无效凭证作抵押、挪用资金、违规使用银行间市场等等,已经查处的有商业银行金龙支行出纳员杨玉如挪用资金240万元进行“六合彩”赌博,商业银行金券城信社副主任李愈好,挪用资金500万元;建融支行龙湖所主任吴志雄、建新营业部主任郑伟峰非法吸储。
“李庭安事件的发生与汕头的经济结构也有一定的关系。汕头从经济层面到社会层面都有太多遗留问题没有解决,多种不利因素交杂在一起,再加上潮汕人独特的文化传统和强烈的地方意识,信用的重建、形象的再造、经济的复苏绝不是一年半载的问题。”这位政府工作人员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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