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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刊记者陈言
催促人民币升值的急先锋——日本老财务大臣盐川正十郎下野，日本的企业界主张人民币汇率应该保持稳定。
在国际社会叫嚣人民币升值的群体中，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日本一直是发音分贝最
高者之一。不过最近出现了值得注意的新动向。
9月22日,盐川正十郎在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改造内阁时让出财务大臣座位,谷垣祯一出面接任。老财务大臣盐川正十郎一直是催促人民币升值的急先锋，一年前,他不遗余力地制造舆论试图把人民币抬上去,结果却是日元飙升了12%。
现任财务大臣谷垣祯一保持着缄默。日本政要公开鼓吹人民币升值的声音也日渐稀落。
自从9月初在泰国举行APEC财长会议以来，愈来愈多的亚太地区国家已改变态度，转为希望人民币保持稳定。最近，新加坡、泰国、菲律宾的官员相继发表了不希望人民币升值的言论。
日本国内的两种声音
事实上，在日本国内，对于人民币升值的看法从来就不一致。
日本有两种声音：第一个声音来自财务省,以前大臣盐川正十郎为代表,主张压人民币升值。再一个是日本的企业界,他们主张人民币汇率应该保持稳定。
在APEC财政部长会上、在发达国家7国财政部长及中央银行行长会议上,盐川所到之处必谈人民币，意图将人民币问题炒作起来。
美国人积极呼应。10月20日,美国点火说,布什总统与胡锦涛总书记会谈时,两国决定设置人民币专家小组,以探讨人民币汇率由固定制向浮动制转变的问题。但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孔泉马上拿出灭火器灭火,发表谈话说，“两国首脑只是谈了中美金融人士的合作,并没有触及具体问题。”
无法否认，盐川这是明目张胆的以邻为壑行为，因为日本自己直至现在仍在饱尝日元升值的苦水。日元从2002年1月的130日元兑换1美元涨到了2003年8月的120日元兑换1美元后,日本央行加大了干涉外汇市场的力度，购进美元,以压低日元。结果遭到“信奉”市场经济的美国出面批评，日本银行被迫收敛,日元立即就在10月突破110大关。
从今年1月到9月,日本政府为了阻止日元升值,已经动用了1兆日元(约7000亿人民币)干涉外汇市场。日本花那么多的日元去购买美元,最终不得不用那些美元购买美国债券或股票,等于无偿地在为美国经济做贡献。
而日本企业界则希望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因为人民币升值会对在中国设厂或采购的跨国公司带来负面影响，很多公司将被迫提高产品的全球售价。
日中贸易评论家西忠雄在北京对《经济》杂志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企业到中国投资的主要目的是利用中国低廉劳动力。日中贸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日资企业把在中国生产的产品再出口到日本。我手头的数字是,日中贸易中,日资企业所占的份额为58%。提高人民币汇率,对在中国投资的日本企业没有好处。”
据中国海关总署最近的数据显示，1至8月，东亚地区是中国贸易逆差的主要来源。前10大逆差来源之中，东亚地区占了5席，分别是韩国、日本、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其中，韩国对中国有140.7亿美元的外贸顺差。这显示，中国已取代美国，成了东南亚国家最重要的出口市场。如果人民币汇率升值，不但中国的经济受冲击，也势必影响地区内国家的出口。
无奈的美元规则游戏
10月3日,《经济》杂志在日本东京霞关采访了日本金融厅金融研究研修中心研究员松田岳。松田说，“1971年以前,国际社会执行的是1美元=360日元的固定汇率制。尼克松危机(黄金与美元直接交换的停止)后,日元很快出现了升值,这种升值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日元升值后,日本靠技术革新(1980年代开始将微电技术广泛运用到生产过程中),降低生产成本,扩大出口,来保证经济发展,并成为经济大国。但日元的升值造成80年代末期日本经济泡沫化,并使日本经济自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到现在一蹶不振。
松田岳说，“尼克松危机以后的世界货币体系根本就不是一个自由竞争的体系,汇率是由掌握基础货币(美元)的霸权国家(美国)来决定的,是一个垄断的货币价格决定体系。”日本经济虽然强大,但日元不能和美元在外汇市场上争霸,日元也远不是基础货币。只有美国能够通过调整汇率来调整美日关系。
在外汇市场上,日元和欧元都处于很尴尬的地位。为了应付市场的变动,要经常地拿出本币来购进美元,而拿出去的本币,又都自然而然地进了美国的口袋。
“美国通吃,这就是现在的外汇市场上的游戏规则。”松田无可奈何地说。
显然，没有任何人愿意愉快地按这个规则玩游戏，日本一直没有停止各种试图改变格局的设想与努力。国会议员、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长林义郎在东京接受《经济》采访时说，“我在当通产大臣时就主张建立亚洲货币基金组织,使亚洲货币一体化。欧洲货币已经统一,美元在美洲的力量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只有亚洲是一盘散沙。”
从这个角度看，中国是值得日本羡慕的。中国无需什么都听从美国的。5年前亚洲金融危机时,美国等国压人民币调低汇率,但人民币挺了过来。5年过去了，中国经济没有因为亚洲金融危机受到打击,反而强大了起来,与美国等国的贸易与日增加。
替中国说话
今年7月份以后,美国财长斯诺、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多次提及中国人民币汇率偏低的问题,要求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加,提高人民币汇率。国际舆论开始掀起人民币升值的高潮。
特别是在美国总统大选到来以前,有人就把造成其国内失业的污水泼到中国头上,认为汇率偏低是中国生产的商品大量出口到国外的原因。中国出口的增加,等于同时把失业也出口到了国外。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靠提高人民币的汇率。日本国际协力银行客座研究员吉富胜在10月2日的《日本经济新闻》上发表论文认为,人民币汇率问题在国际上议论很多,但理论上有很多东西站不住脚。这种逻辑不清的议论,有可能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障碍。
吉富认为,常见的逻辑不清的议论有三种。第一,人民币升值论的理论依据不清晰。他们只看到了中国的出口,而没有分析中国的进口。中国出口虽然增加了,但经常项目中的盈余,从1999年到2002年没有太大的变化,中国赚的比较多的是加工费。
第二,只看到了中国外汇储备的增加,而没有看到中国国内货币供应及通胀动向。中国外汇储备的增加主要是直接投资的纯流入增加后的结果。中国经济的发展还没有出现过热,通货膨胀也没有出现。
第三,把人民币的强弱和汇率制度混淆在了一起。
东京大学教授伊藤元重也撰文指出,哄抬人民币的大合唱与5年前叫嚷人民币贬值的杂音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5年中国经济的基本结构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伊藤警告说:“中国不愿意在外部压力下放松外汇管理,就是中国放松了外汇管理,容忍人民币汇率变动,也不能轻易地认为一定会立即出现人民币的升值。”(请见《经济》杂志1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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