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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艺
前些天，我乘长途客车回了一次老家。车行一半的路程时，因有段路封闭整修而必须绕到一个乡间小道。乡间的路坑坑洼洼难走得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能绕上公路。
我前面的一位妇女时不时地看看车窗外，再看看表，似乎有些焦急。没多大一会儿，
她向司机喊道：“师傅，找个地方方便方便吧！”随后又有几人也说要“方便”，司机应了一声可是没有停车。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田野，收获完的玉米秆一铺铺地躺在那里。车随着路拐了一个大弯，路的两边各出现一片尚未收获的玉米地，一棵棵站着的玉米秆与周围收获完了的旷野相比，显得极不协调。司机停下了车说：“这个地方背静，男左女右！”
车上的旅客几乎都下了车，司机也下来了。可当我们走进左边的玉米地时，却看见一个一只手拄着拐杖的男人正在掰玉米。他提起拐杖走一步掰下一个玉米，再转过身来送到后面的袋子里，很吃力。司机问他：“别人都把玉米割倒了再收，你怎么站着秆子掰？”那人很无奈地说：“快下雪了，把玉米先收回去，秆子以后可以慢慢再割。”司机随手掰下几个玉米，放到了他的袋子里，我也掰了几个放了进去。先“方便”完的一些乘客也都动起了手，那人有些不知所措，忙说：“太脏、太凉，都别占手了！”司机说：“我们一人帮你掰两个就够你干一会儿的了。”
“左边”的人们都动起了手，“右边”的人有的也过到“左边”帮忙了。前后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那个人的几条袋子都满了，掰下的玉米又堆了两大堆。司机抬头看看：“都方便完了？咱们走吧！”说着他又紧着掰了几个扔到了玉米堆上。拄拐杖的那个人激动得不得了，让大家挑一些尚嫩的玉米拿回城里吃，没有人拿。
大家稀稀拉拉地上了车。司机说：“别小看咱停这几分钟，够他干一天的了。”这时那人高喊着“等一等”，他一手拄着拐，一手扯着衣襟，里面装的是玉米——一定是他挑出来的嫩玉米。
司机鸣了两下喇叭，起动了车。窗外，我看见的是那个人久久挥动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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