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胡定旭指点四大行上市路径
建行、中行、工行有望2007年前实现上市夏斌资料图片 胡定旭资料图片 对话动机
建行、中行和工行上市步伐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行今年初率先表态要争取于2005年下半年在国内资本市场实现整体上市，工行有关领导也表示，将在3－5年内上市，而建行更希望在四家中成为第一家上市的银行，因为在四大行中，建行不良资产率最低。
但是四大银行的巨额不良资产和资本充足率低正成为其上市难迈的沟坎，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上周，参加广东经济发展国际咨询会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亚洲区主席胡定旭和抵穗做报告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就“四大银行上市路径”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均认为，建行、中行和工行可以实现在2007年前上市，最重要的是政府应就“2007年前如何处置不良资产”及早作出决定并附有明确的时间表。
借外力处置2万亿不良资产
南方都市报：四大银行均已将压降不良资产作为重之中重，国家要求四大银行2007年前不良资产要达到国际标准，为此，应该如何处置银行的不良资产？
胡定旭：四大银行不良资产的处置归根到底就是2万多亿的“窟窿”由谁来“埋单”的问题。以目前银行业平均不良贷款比率20％计算，如果要达到国际标准的5％以下，完全可以再剥离5％由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承接处置、商业银行自行处置10％的方案，另外则可售给境外投资者。四大银行自行处置部分可以成立一个资产管理公司或由控股公司承接。当然相关的法律法规必须进行修改以及人行和银监会的相互协调等，如允许四大银行成立资产管理公司承接处置不良资产、或成立控股集团承接处置不良资产。我认为现在政府有很多东西可以做，由于处置不良资产会涉及银行的资本充足率问题，因此在处理不良资产的同时可考虑允许银行私募、发行次级债和引入策略投资者等，我相信未来6个月内将有不少政策会相继落实。
夏斌：关于不良资产，政府应该承担处置一些。实际上，我国政府、监管部门对四大银行存在的问题高度重视。与此同时，我国国力大增，并且预测今后持续、较高的经济增长还会为化解银行风险提供相当大的支持。因此只要我们抓紧时间认真研究，是能够在2006年前对银行风险问题有个较好的解决的。但财政亦不可能为四大银行不良资产全额埋单。
有一种观点认为，现在银行资本充足率低、不良贷款率高，不是也不影响银行照样在吸收大量的存款吗？我认为这是非常错误的看法。银行业全面开放之后，老百姓可能选择更安全的银行存款。
吸纳邮政储蓄充实资本金
南方都市报：四大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低同样阻碍着银行的上市进程，是否有良方妙药去解决此问题？央行行长周小川近日首次表态政府将对四大银行“注资以充实资本金”，如何看待财政注资？
夏斌：我认为应综合多方财力。政府财政注资一部分包括剥离部分不良资产、银行发行长期债筹措一部分、海内外战略投资者投资一部分、股市上募集一部分。更不可忽略的是，庞大的邮政储蓄资金现在面临着出路问题，如果将储蓄资金的一部分重组为基金，投资于四大银行作为股本金，将是一举多得的措施。我认为应多方筹资合力解决四大银行不良资产和资本充足率问题。但四大银行肯定应该区别情况，一家一套方案。
胡定旭：央行行长周小川“注资以充实资本金”，可能是发行债券，像1997年那样。再次剥离不良资产亦是一种间接形式。
南方都市报：根据四大银行自己公布的数字，四大银行不良资产率一直在下降，你认为更应注意这些数字背后的哪些东西？
夏斌：四大银行披露不良资产率较年初有所下降，但我注意到，四大银行并未披露坏账拨备准备金及其覆盖率，无论是四级分类还是五级分类，四大银行是否提足了坏账准备金，其覆盖率是否足够。例如，在五级分类中，关注类贷款提2％，次级类贷款提25％，可疑类贷款提50％，损失类贷款提100％。如果四大银行未按规定提足坏账准备金，其现在公布的资本充足率就不是“实在”的，因为一旦冲掉坏账，其资本充足率就会大大降低。
南方都市报：广东银监会最近对四大银行广东省分行一些分支机构的现场检查报告称“为达到重组目的，普遍存在将次级类列入关注类的现象。”如果你刚才提及的问题较严重，对银行的负面影响是什么？
夏斌：我们不能仅仅看四大银行不良资产率较年初下降了多少个百分点，还要看它的核心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的一些基础性指标。衡量一家银行的资产质量和抗风险能力，第一，要看不良贷款比例，还要看核心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情况。不良贷款率单项指标低，并不意味经营风险小；第二，测量核心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特别在我国近期，要关注非信贷资产损失是否从资本中已扣除，要关注应拨的贷款损失准备金是否已拨够的情况。有些银行公布的核心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数据是不能真实反映其风险状况和风险承担能力的。如果两家银行即使是不良贷款率一样，但坏账准备金拨备多少，拨备覆盖率高低，反映的是完全不同的抗风险能力。
境外投资者相中不良资产
南方都市报：无论是引入境外战略投资者投资入股，还是将不良资产出售给境外投资者，你认为境外投资者对四大银行感兴趣吗？他们不担心内有黑洞？
胡定旭：境外投资者会对四大银行感兴趣，一则因为中国四大银行确有盈利能力；二则因为中国市场之大。只要引入双方认可的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对资产进行审计，将资产透明化，外资就不会担心有黑洞。在ＷＴＯ、ＣＥＰＡ和人民币升值预期等大好形势下，境外投资者会对中国不良资产感兴趣。
南方都市报：ＳＡＲＳ疫情刚过的6月初，工商银行与高盛签订合作备忘录，并约定双方将建立合资企业以共同投资于工商银行拥有的价值人民币80亿至100亿不良抵债资产。作为工行聘请的国际会计师事务所，时至今日，合资公司目前的进展情况如何？
胡定旭：这是国内商业银行首次与外资投行就处置不良资产成立合资公司。在合资公司中，高盛以一定数额的现金出资，而工行则以不良资产出资。至于双方出资的具体数额，我记不清楚了。目前合资公司已经成立且进展良好，正对不良资产进行评估。双方将合资公司拥有的不良资产进行分类并对其进行评级以令其透明化。不良资产亦是有价值的资产。在双方的推介下，目前已有10多家国际大型投资银行和超巨型基金对购买此资产表示出兴趣。
南方都市报：这些资产只向境外投资者出售吗？为何不向国内投资者出售？
胡定旭：这些资产亦向国内个人和机构投资者出售，但是这些资产涉及的金额巨大，估计国内投资者尤其是个人投资者能购买的较少。而国外投资者均是巨型基金或投资银行。
2007年前扫除两大障碍
南方都市报：如果政府早下定断，四大银行不良资产和资本充足率两大障碍是可以在2007年前扫除的。有学者认为，四大银行最重要是的问题是体制问题，体制不改革，不良资产还会大量产生。你同意这种观点吗？
胡定旭：四大银行现在情况已改善很多。安永审计的工行目前采取“中央集权制。之前分支机构发放贷款的情况，总行不甚了解；现在省行甚至支行发放贷款的情况，总行基本知道。
南方都市报：尽管四大银行自去年起开始公布财报，但其公布的数字一直备受国际评级机构和投资者质疑，普遍认为水分较多。从安永审计工行部分分行的情况看，工行资产虚实情况如何？
胡定旭：目前，工行上海、浙江、福建、贵州、深圳和宁波6家分行，占工行总资产的18％。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已审计的工行6家分行完全根据国际通则实施分类。安永对工行的审计结果与工行自身报表数据差距很小，工行坏账拨备与安永要求亦很接近。对很多人来说可能，这真的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我们据此给审计过的工行6家分行都出具了无保留意见书。我不能同意“水分太多”的猜测性说法。
南方都市报：也许那6家分行是低风险地区。工行行长姜建清曾称，2004年，安永将工行总资产的50％进行审计，两到三年内实现对工行全行审计。目前进展如何？明年会审计工行广东省分行吗？
胡定旭：这6家分行分散在东、西、南部，不会这么凑巧。至于明年是否审计工行广东省分行要视工行的安排。
胡定旭：尽管已审计的工行资产相对较好，但“距离符合上市标准还很远”。以万亿计的不良资产就是四大银行上市的一个巨大障碍。
南方都市报：如果四大银行符合上市条件，应该选在何地上市？
胡定旭：一旦符合上市条件，四大银行应在国内外资本市场上同时挂牌，借此可提高四大银行的国际形象。如汇丰就在香港、伦敦和纽约三地上市。
三大行论证上市方案
据消息人士透露，除农行外，四大行中已有三家向国务院和监管部门提交了股改及整体上市方案。
四大行的股改将实现“国家控股、广泛参股”。国家控股，即国家对改组后的四家银行拥有股份控制权，先绝对控股，后相对控股；广泛参股，即可采取“股权分散、比例控制、法人持股、基金转换”的模式，在国家控股的前提下，按一定比例广泛吸收内外资企业参股。已成形的三家国有银行整体上市方案，均打算成立由国家控股的集团总公司，并在此基础上成立股份公司上市。集团总公司将拥有股份公司、不良资产、分支机构以及海外非银行金融机构等；把包括资产、负债和分支机构等在内的现有全部银行资产转入股份公司，同时把股份公司的债务一次性剥离给集团总公司，使股份公司的不良贷款率降到6％以下，达到上市的质量标准。
但银行内部人士称，三家银行的股改及上市方案正在论证之中，尚未有最后定论。
声音
国务院副总理吴仪6日在世界经济发展宣言大会表示：进一步扩大外资参与不良资产的重组和改建、处置。
央行行长周小川10月28日表示：中国下决心改革金融体系，降低不良资产，增加对银行注资。
财政副部长李勇于10月29日在“国际金融论坛”上表示：对下一步的金融改革，我国有能力提供足够的财政支持。
三大银行“清产核资”紧锣密鼓
工行 已聘请安永对其部分机构进行审计
建行 毕马威9月进驻审计
中行 普华永道获续聘对其进行审计
夏斌
夏斌，1951年5月生，硕士学位，现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曾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中国人民银行非银行金融机构监管司司长、中国人民银行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和深圳证券交易所总经理。
胡定旭
现任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亚洲区主席、英国特许会计师公会（ＡＣＣＡ）会员。21岁进入英国安永公司做初级会计师。八年后，成为安永合伙人，现任安永会计师事务所远东区主席。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谢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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