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时间,有关中国经济过热的议论颇多,甚至有人认为应减缓经济增长来应对目前价格上涨的趋势。我们认为,中国GDP的增速到底如何,应根据中国经济整体供求关系及总体发展要求进步判断,而不应根据个别因素或短期起作用的局部现象进行判断。这样判断,方能做出正确结论,并对下一步的宏观经济政策走向提出合理的建议,进而揭示下一阶段经济成长的态势。
在一个总量大体平衡和结构大体稳定的背景下,当经济增长率发生异乎寻常的变化时,判断这种变化是否打破了经济运行的初始均衡状态,其方法不外有二:一是看价格总水平和结构水平的变动情况;二是看实体经济各部门中是否有短缺或过剩情况出现。从2003年前9个月的经济运行结果看,已出现了局部过热和局部失衡的情况,其标志是钢材、建材、化工等原材料价格涨幅较大。本来,中国是世界第一产钢大国,钢产量已超过美、日两国的总和,达1.8亿吨左右,但在前9个月的基本建设热潮中,许多品种的钢材都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结果出现了两种不正常的伴生性经济现象:一是钢材进口大量增加;二是刺激了许多能耗高、质量差的小钢铁厂纷纷上马,这实际上是一种不容忽视的资源浪费。
2003年高速增长下的资源浪费,不仅仅表现在以地方小钢铁厂纷纷上马的重新抬头上,还表现在有目共睹的汽车业和房地产业的狂热发展方面。目前31个省市自治区几乎都形成了自己的汽车生产计划;而房地产市场在建成房屋空置率已近两亿平方米的情况下,写字楼、高档公寓、别墅及普通住宅楼的开发速度依然有增无减。
在“警惕通货膨胀抬头”的议论背后,还有一种对农产品价格上涨的担心,这种担心的根据是大豆等农产品价格出现上涨势头。但实际上,出现短期的物价上涨势头与这种势头能否演化为持续在今后相当一段时期的通货膨胀趋势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今年秋季以来大豆等农产品价格上涨主要是受国际相关产品产量下降的短期影响造成的,从长期因素看,中国不存在农产品价格持续上扬的威胁。更要看到,从全社会的就业和居民收入情况看,城市劳动人口的就业状况并未得到根本解决,农民的收入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提高,城市中等收入家庭的乐观消费预期也并未真正形成,因此,尽管中国经济中存在我们前面所说的局部过热和局部失衡,但决不会在2004年出现通货膨胀威胁。
2003年,中央银行已就房地产信贷中存在的问题出台了121文件,并为抑制信贷增长过快采取了提高存款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的“轻点刹车”式降温措施,后一项措施在出台后的操作实践中已引起了债券价格明显下跌及一些商业银行头寸偏紧的宏观经济效应。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认为,2004年货币政策不应该再在总量紧缩方面采取新的动作,而应该运用窗口指导等手段影响商业银行重点调整信贷投向结构,使之适当减少对地方政府主导的一般性公共投资项目的贷款,大幅度降低对地方小钢铁厂等“五小工业”的贷款比例,继续严格控制对写字楼、高档公寓、别墅开发及对风险较大的土地储备项目的贷款支持。而积极财政政策也不应该在中国的通货紧缩阴影彻底消除之前采取“立即退出”的姿态,而应当继续保持不低于1000亿元左右的建设国债发行规模。
任何一项有确定含义的宏观经济政策选择总会有得有失,我们认为,在“十五”计划期间内,始终应当把增加就业,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作为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的第一选择。因为过去的经验特别是2003年前10个月的宏观经济运行实践已使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事实:在经济增速已达9%左右的情况下,中央财政收入和地方财政收入均有很大增幅,银行系统的盈利前景普遍看好,中国经济对外国投资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而明显的通货膨胀没有也不可能出现。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改变宏观经济调节方向呢?今后一段时期,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如何在适当刺激内需、维持较高增长率的条件下调整结构,提高效益,使经济进一步走向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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