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省推进的医疗改制工作中，义乌市中心医院极具个案意义。 一座医院的改制备忘录
见习记者 周扬 浙江义乌报道
9月25日，浙江省有关领导在全省卫生工作会议上提出：“省内实行产权制度改变的公立医院，原则上国有资本应全部退出，一次性退出有困难的，经批准可通过有偿使用国有资产形式支付占有费。”
其实早在此次会议之前，浙江一些发达地区便已经开始了对公立医院的股份制改造的试验。
在被称作“中国小商品生产出口的基地”的浙江省义乌市，该市中心医院4年的转制过程，便经历了种种波折……
艰难妊娠
当地医疗系统一位官员告诉记者，作为义乌当地规模最大、医疗水平最高的医疗机构，中心医院曾被评为三级乙等、省级文明医院，2002年的营业收入达到1.7亿元，占当地医疗市场的份额达到60％以上。
但中心医院的医疗水平服务态度却与其行业老大的地位形成极大反差，一个股东告诉记者，“我自己的小孩生了病，都要带到杭州的医院看医生。因为中心医院的服务态度和医疗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并不是我们不想好好干，而是改制以后的环境和待遇，让每个职工都没心情好好工作。”一个医生则对记者说。
这一系列病因要追溯到人民医院的改制之初。
据该市政府文件（义政【1999】51号，以下简称51号文件）显示，“在义乌市人民医院的基础上，组建股份制的投资主体——义乌市医疗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医投公司”），由该公司对义乌市中心医院进行全额投资。新投资主体组建后，义乌市人民医院更名为义乌市中心医院。”
从1999年到2000年，医院改制方案颇受各方争议，股本设置也先后调整了三次，医院的投资主体———医投公司一直到2001年4月3日才算正式成立。
按照2001年的《出资协议书》，医院资产经过评估以后，最终确定医投公司总股本为7252万元，其中国有股3100万元由义乌市国有资产经营公司以医院实物资产出资，占总股本的43％，医院职工持股会以现金出资1102万元占15％。其余部分作为社会法人股由5个企业分占，其中三家为国有企业，另两家为民营企业———分别出资500万元。
医投公司董事长仍由卫生局局长兼任，医院职工依旧保留事业单位职工身份。
出走的院长和烂尾的工程
2001年5月医投公司组建之后，中心医院就在卫生部主办的《健康报》以及《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刊登招聘通告，面向海内外征招医院院长兼医投公司总经理，许诺年薪20万元人民币。
“当时报名的人有50多个，后来被选定应试的有7个人，有一个甚至是从日本赶来的。他们的往返路费和吃住费用都要由医院承担。”一位原义乌卫生局的官员回忆说，“当时我的看法是，外聘院长不一定熟悉本地医疗环境，如此劳师动众未必能招到合适人选。”
最终，这位官员的意见并没有被政府采纳，新院长如期走马上任。而公司的董事并没有参与表决，“政府方面只是通知我们，新院长已经确定。”
新的一把手名为吴忠豪，原本是安徽省铜陵市卫生局局长，又做过十年的铜陵市人民医院院长。
吴忠豪上任之后，提出了不少改革设想，“但很少有实施成功的。”多个被采访者对记者表示，在义乌其他医院职工福利不断改善的同时，中心医院的职工福利却在下降。
今年9月，吴忠豪以病假为由，离开义乌不知所踪，而他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记者无法与其联络。
中心医院股份制改造的另一个目的，是要以医投公司作为投资主体，建成中心医院江东新院。
江东新院按国家三级甲等综合性医院标准设计和建设，是浙江省A类重点工程，投资概算2.2亿，实际投资3.4亿，占地面积达到16.4万平方米。工程从1998年6月开始启动，历经5年，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工。
医投公司董事吴恭民告诉记者，“98年新院的工程因为政府推动而上马，当时的资金就是个问题，而医投公司一直拖到2001年4月才成立。2001年5月才正式明确医院工程的接管工作。”投资主体的缺位为工程质量埋下了无数隐患。
2002年7月8日，市人大重点工程督查组发现新院工程存在诸多质量问题。8月16日，义乌市政府专门成立中心医院基建工程工作组开进施工现场进行调查。
最终导致的结果是，“门诊急诊楼、行政科研楼延误工期708天，医技病房楼延误工期578天。”除此之外，工程筹建办的三名负责人也被连带查出问题，已被追究刑事责任。
仍有前景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明晰义乌中心医院的产权，相应的投资者权益也应当得到保障。这样才会真正有人对国有资产负责、对医院负责、对病人负责。”医投公司董事、和信电力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孟圣喜分析说。
医投公司的一个民营企业股东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正因为政府的行政干预过多，才会导致‘怪胎’的产生。医院的股份制改造由于管办不分，才会与改制初衷背道而驰。”
记者从义乌市副市长骆亘处得到证实，目前义乌政府正在和多家大型医院洽谈合作事宜，希望通过股权转让改变中心医院的不良现状。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书记办公会已原则通过，很有可能由浙江省第一医院参与义乌中心医院的再次改造。
浙江省一院进入董事会有三种可能：第一是接受国有股的转让；第二是接受社会法人股或职工股的转让，同时买断职工身份；第三是在现有的基础上重新增加股本并控股中心医院。
随着义乌市外来人口的不断增加，中心医院这两年的营业收入在不断增加。“只要理顺关系，中心医院依旧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参与医改工作多年的卫生局办公室主任王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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