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雪琴
在香港全面开办人民币业务须与内地外汇管制放宽相配合。由于内地与香港在外汇管制上的不同步伐,使得许多涉及港币与人民币之间的交易都不能施行
香港:条件尚未成熟
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香港金融中心的国际地位不断受到冲击。香港如果要设法维持其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就必须开辟新的金融产品市场,而人民币离岸市场则是其中最富有吸引力的设想。而随着《内地香港更紧密经贸关系安排》(CEPA)的签署,香港和内地的经济联系将更加紧密,滞港的人民币数量也将迅速攀升。
据测算,目前除了在港的近700亿人民币以外,在周边国家和地区还有超过300亿人民币在流通。这千亿人民币的境外滞留量相对于人民币超过16万亿的货币发行总量来讲比例还很小,但是与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相伴的是: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也在明显提速,境外人民币的货币市场需求将持续扩张。
面对巨大的商机,目前在香港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呼声愈益强烈,香港金融行业的研究机构为此做了多套实施方案,但由于目前存在几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在香港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时机尚不成熟。
首先,利率协调存在问题。香港是国际性金融都市,其银行业早已实行利率市场化,如果让香港的银行试办人民币业务,市场化程度更深的香港银行的利率机制更加灵活,内地商业银行肯定会受到冲击;而且必将出现内地和香港两个不同的基础利率,两地利率的差别可能被大规模套利行为利用,引起人民币资本外逃,从而动摇人民币的稳定;由于香港与世界金融市场整合为一,人民币资本流动性大幅提高,因而使得内地的货币政策丧失独立性与效力。
其次,外汇管制不同步的问题。在香港全面开办人民币业务须与内地外汇管制放宽相配合,由于内地与香港在外汇管制上的不同步伐,使得许多涉及港币与人民币之间的交易都不能施行。例如,允许内地投资者在受监管的情况下,投资于香港股市的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计划(QDII),以及让香港上市公司在内地股市筹措资金的预托证券计划(CDR)。
另外,金融监管存在问题。世界各地的离岸中心本身就是为逃避本币金融当局的金融管制而产生的,所以普遍存在着资本外逃、逃税和洗钱问题,这对内地监管机构来说是个考验。因为香港的低税收及国际金融中心地位,若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内地许多个人和企业可能以投资名义到香港避税,洗钱活动也会增加,因此,内地税务部门对流出资本的纳税审查和人民银行对洗钱的控制,都将面临不小的困难。
上海:面临历史机遇
这样,一方面,在香港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条件尚不成熟;另一方面,千亿人民币的境外货币市场又有融通的需求,则必然产生地下钱庄和地摊银行等非法金融行为。其实,可以考虑先建立一个内地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待时机成熟后,再开放香港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这种方案与优先开放香港人民币金融中心的方案相比有几个优势:
第一、关于利率协调问题。勿庸置疑,由于离岸金融具有低准备金、低税收、交易更为便利和更少的金融管制等优势,离岸金融中心产生的市场化基准利率将肯定比在岸基准利率更具竞争力。若是在内地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离岸金融机构的主体将有大量的中资金融机构,既是同一金融机构在两个市场的运转,两个基准利率的差距必然很小,加上套利的机会成本,资本外逃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而且我们还可以运用税收这个杠杆来适当调节两个市场的利差。
其实,存在一个合理的利差还有不少好处:这将促使中资金融机构加速市场化改革进程,使在岸利率不断向离岸利率逼近,这个过程本身既是中资金融机构增强自身市场竞争力的过程,也是境内金融体系市场化改革的进程。这种合理的利差也不会伤害到内地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与效力。
第二、关于金融监管问题。对内地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监管难度显然要小于对香港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监管,一方面这是由于有大量的中资金融机构的参与,另一方面处于内地各监管机构的监管范围之内(当然离岸金融监管与在岸金融监管仍有很大的差别)。在可操控的范围内积累对资本外逃、洗钱、逃税的监管经验,有利于下一步开放香港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
第三、有利于内地国际金融中心的形成。内地的诸多城市均有意将国际金融中心作为自己的城市定位,而无论从经济基础、政策面还是从已经成形的基础设施、人才积累等方面来看,上海都当之无愧地肩负起了建设成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历史使命。
经过十多年的艰苦努力,上海在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过程中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逐步确立了作为中国境内金融中心的地位。但是,与一些已经建成的全球性国际金融中心以及地区性国际金融中心相比还存在不小的差距,为此,优先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金融产品将缩小这种差距。
与经营外币离岸金融相比,上海开办人民币离岸金融具有其他地区无可比拟的优势:中资金融机构云集、人民币结算和清算便利、离岸在岸业务能够互补。通过开办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将吸引更多的外资金融机构落户上海,增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有了人民币离岸金融业务,也有利于中资金融机构通过人民币这个媒介走向国际。
上海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并不会妨碍香港的发展,香港已经是一个离岸金融中心了,而且香港经济和上海经济处于不同的经济带,属于相对独立的经济、金融体系。今后,香港和上海将根据自身的特点和经济背景,形成各自的市场特色,就能够并行不悖地获得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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