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晏礼中内蒙古四子王旗报道
“你们是记者吧?四王子旗交通局的佟局长正带人修路呢,你们可以去看看。”10月12日早上8点,当我正和摄影记者站在四子王旗宾馆二楼的楼梯口为“四处碰壁”而懊恼时,一位正在上楼的中年男子突然停下来向我们建议。这位好心的线索提供者是内蒙古自治区交通厅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姓薛。
二十分钟后,一辆租来的夏利车载着我们开始了寻找佟局长的过程,整个寻找在一条被人们称为“通天路”的路上进行。这条65公里长的乡村土路连接了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四子王旗旗政府所在地乌兰花镇和“神州五号”着陆地——红格尔苏木,当地政府在开会时给它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尽管汽车在让人心弛已久的草原牧区上行驶,但窗外的景色却令人失望。既不见“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景象,也不见“睡莲般优美又飘忽”的蒙古毡帐。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偶尔出现的羊群以及它们孤独的主人,也让人感受到这个季节大草原的荒寂。
一路上,除了偶有穿军大衣、戴口罩的牧民骑着摩托呼啸而过外,就剩下不时传来的夏利车底盘在经过那些被雨水冲烂,又被太阳晒干后凹凸不平的红胶泥路段时发出的摩擦声。
车至红格尔苏木,我们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修路的工人以及那位我们要找的佟局长。
修路人员的车辆是在从回收基地返回乌兰花镇的途中遇到的。“我不是总指挥,我是总干活的,”四子王旗交通局副局长弓政栓一边指挥着翻斗车挖沙,一边扯着嗓子告诉我们“佟局长调车去了。”风像脱缰的野马在荒原上驰骋。
“从9月25号开始,我们就在不停地修,但这种土路只要一下雨就不行。今年雨水又特别多,8号到10号天天下雨,所以之前修的又白弄了。今天又调了两台平地机、两台装载机、一台压道机、11台翻斗车,好了,我太忙了,你们还是采访佟局长吧,你记一下他的手机……”
“我现在没时间,晚上七八点钟再联系吧。”这是我们第一次拨通佟局长手机后得到的答复。
“我在和弟兄们吃饭,你们在那里?”当我八点钟准时拨通他的手机时,电话那头浓重的内蒙口音问我。
“四子王旗宾馆204房。”
“一会儿我过来。”
瘦瘦高高的佟世峰局长出现在我们房间里时,已是晚上21:20分。
“看过,我们订的有。”当我们向他说明采访意图并送上一份带去的《经济观察报》时,他的反应让彼此迅速产生了某种熟悉的印象。
“让你们久等了,刚带兄弟们吃完饭,现在他们又上路了。”在他眼里,那些又开始在寒夜和寒风中抢修道路的人们,既不是同事也不是下属,而是兄弟。
“今天会干到几点?”
“凌晨2点,过了2点,路就冻死了,要等到第二天八九点冻消点儿之后再接着干。交通局里22个男同志全部出动了,15号之前一定得修完。”
“之前每次都这么修吗?”
“夏天还比较好修,用平地机一平,有坑的地方,用翻斗车装上沙把坑填满就行了,晚上不回家也没关系。不过回收部队都是冬天来,这真是个遭罪的季节,得先把路线刮出来,看见路,然后用铁锹把还未冻死的浮土铲起来往坑里填。柴油还经常会被冻住,让机器发动不了,你得点燃棉花把柴油烤热才能发动,实在不行了,就用小车把兄弟们拉回家里暖一暖再回来。还好,一年中这种活也就是十来天,辛苦点没什么,为了国家的事业我们也都能理解。”
“原来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基本上,这原来是一条国家没有投过资,由当地牧民和交通部门修的一条简易的乡村土路。平时我们靠给农牧民提供点柴油,让他们帮忙拉点沙来进行养护。每到部队进行飞船回收的时候,只要碰上下雨,这条简易的乡村土路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部队会先找自治区政府,然后呼和浩特就来电话,说不行,赶快弄,旗长着急,书记也着急,我们更是着急。”
从1999年8月,回收部队第一次将设备用火车运到内蒙古赛汉旗的朱日河,再通过陆路运到乌兰花镇,最后经过“通天路”运到65公里外位于红格尔苏木的回收基地开始,交通问题便无疑成了最让四子王旗政府最头痛的问题。
“最怕下雨,一下雨就没辙,”对于这条关系到中国航天事业的重要路段,佟表示,惟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将它“修成油路”。
“油路不怕雨,就算到了冬天,只要派辆清道车就可以了。”为了彻底解决这一“晴通雨阻”的问题,从去年开始,四子王旗政府拿出240万元,加上四子王旗交通局的20万元开始动工修建从乌兰花镇到红格尔苏木的小油路,“全部修完要1200多万,但我们是吃饭的财政,分级管理以后,我们钱太少,所以修了13公里后,就真的没钱了。后来我们跟部队协商过,但部队表示没有专门修路的这笔资金。”
“那你们岂不是很难?”
佟局长呵呵地笑着,并不回答。
“现在冬天只要一下雪,农牧民就只能困在家里,出不来。修通这条路也不仅仅是为了回收飞船,也是为了解决农牧民的出行问题,而且亚洲第一大萤石矿也可以通过这条路运出来,对带动四子王旗的经济有很大的作用。”
采访到最后,我们得知国家计委已准备拨款9000多万把这条“通天路”修成三级油路,最迟明年四五月份就能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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