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州城信社社长破碎的银行家理想
本报记者 朱平豆
温州报道
温州人似乎天生“倾情”于金钱。远至清末的江浙钱庄,便是中国最早的民间银行的雏形。而在江浙一带,更久流传的便是“打会”———从不收利息的到收利息,最终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发展为“呈会”———谁愿意付更高的利息,谁便可拍得这期会的本金。
当年,白象镇张湾村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余世闻的父亲,凭着他在当地的“德高望重”,便是村里的会头。
温州白象镇是一座繁华的镇。
街上密布商铺,更多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银行———一间间豪华而宽敞的银行。乐清诚信信用社就在街面的幽秘处。
这是一座如上海滩那些用大方石块做装饰外墙的古色古香的小洋楼。走过街面,蓦转首,街上拐出一段不足40米的短街,便有乐清诚信信用社。
如今,乐清诚信信用社比较冷清,上午10不到,应是业务繁忙时,但大厅内顾客并不多。两年前,乐清诚信信用社不是这个名称,而叫作白象城市信用社,曾颇为昌盛。
一声叹息。乐清诚信信用社的前主人———白象城市信用社社长、董事长余世闻在电话中又一声叹息。
白象城市信用社曾经是温州大有其名的民营信用社,而且也是历史较为悠久的一家。但它最终被吞并掉了,余的银行家梦想由此破碎虚空。但现在,一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信用社,终于有了名正言顺走民营银行之路的机会。
在劫难逃
温州人似乎天生“倾情”于金钱。远至清末的江浙钱庄,便是中国最早的民间银行的雏形。而在江浙一带,更久流传的便是“打会”———从不收利息的到收利息,最终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发展为“呈会”———谁愿意付更高的利息,谁便可拍得这期会的本金。
当年,白象镇张湾村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余世闻的父亲,凭着他在当地的“德高望重”,便是村里的会头。然而,随着温州人对资本的需求越来越旺盛,会也逐步走向“呈会”的形式,余父决定成立张湾村金融服务社,这便是白象城市信用社的前身了。这一年,是1984年。
1990年,刚从温州商业学校毕业的余世闻接过父亲的班。此刻爆发于一年前的轰动全国的浙江“抬会风波”还没有过去。而对重灾区的温州人来说,更面临一场金融信任危机。作为金融服务社,当时的艰难可想而知,而余世闻终于挺了过来。白象金融服务社也成为“抬会风波”中,全面清理风暴的幸存者。在乐清,保留了4家城市信用社。
上世纪九十年代,是温州发展最为迅猛的10年,白象城信社也得到空前发展,到2001年,白象城信社的资产规模达到了1.2亿。余世闻感慨良多:“当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将白象城信社发展为民营银行。”
但曾一度喧嚣的信用社热不几年便危机四伏,城信社面临一场全国性大清理。当时,央行给城信社的政策是“可以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任选一条”———清盘关闭、合并、并入农信社、保留并独立地良性发展、重组、被其他商业银行收购。
全国范围内相比,当年浙江的城信社是比较好的;浙江范围内相比,温州城信社是比较好的;温州相比,白象城信社是比较好的。所以,这场清理从1998年开始,浙江,尤其是温州的许多信用社一直坚守到2001年。白象城信社便是其中之一,更有名的便是台州泰隆城信社。但也正是2001年9月发生在台州泰隆、银座的莫名“挤兑案”,加速了白象城信社的灭亡——2001年10月23日凌晨3时,它被乐清信用联社合并掉。
失去机会的好时光
余世闻至今认为,他的白象城信社在当时还是相当不错的,“最起码可以正常地长期存活下来”。但是,它却没有被保留下来,所以,“当时心里确有不甘”。更重要的是,最终白象城信社被并入农信社———乐清信用联社。至今,余世闻还感到冤屈:并入农信社是一种历史的倒退———因为不管如何,城信社比农信社强,白象城信社在城信社中属强的。
比起温州市区的城信社,白象城信社的命运更显不济。1998年,温州51家城信社被清理,最终市区47家合并为温州商业银行,温州市财政资本进入后,温州商行成为一家地道的国有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但现在,9家民营资本进入温州商行,温州市财政的资本金的只比拟进入的民企资金略高一些,它终于将还原为民营银行,只不过,它在央行上海支行批准以后,还在等待银监会的最后批准。
相比较幸存于温州商行的原城信社的大股东们,余便比较“惨”。据余透露,余在曾经的白象城信社是真正的一股独大的大股东,他所占的股份比例“在不公开的场合为70%以上,将近80%”,这几乎可说便是私人银行。而它“集体性质”的“红帽子”,是当年为了将金融服务社脱胎为城市信用社,特地找来空头的“企业法人”来抵数的。
在白象城信社并入乐清信用联社时,白象城信社的“有问题贷款”等全剥离给了余世闻。据余称,“但对乐清信用联社而言,它完全是零资本进入———没有花一分钱资本便获得了白象城信社。”
余说,两年来,白象城信社资产方面的有关事情还没搞清楚,“可能还会追究一些不良贷款等方面的问题”,但余认为,当时他是白象的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大股东,他的银行操作自有其独立性,以及当时时代的背景,作为一家信用社,白象城信社的行为是符合法律有关规定的。
而对余而言,他也在等待,“对我的劳动成果,我希望有一个满意的结果”。这就是余的希望所在。其现时的身份是乐清信用联社人事科人员,享受正科级待遇,但一年多来,他一直没有具体的工作。
两年了,并入后的相关问题还没有结束,但余却“早晚要走了罗”———重新创业。他说,他还年轻,一定会离开信用联社,再闯天下。但他说:我不会再做银行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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