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著名制度经济学家青木昌彦教授对日本增长乏力“迷失的10年”给出了新的解释：日本经济中活跃着一批让更多日本人感到愉快、感到cool的企业，因此，宏观经济测量指标也应该从GDP到GNS转变。同样，关注GDP指标的缺陷，关注GDP增长之下公众的实际福利水平，也是我们应当参考的。
文｜巴曙松
GDP是经济生活中耳熟能详的概念，它通常用来衡量经济增长的快慢，用来比较政府的政绩。在通常印象中，GDP增长了，公众的福利自然提高了。
那么，GNS为何物？当著名制度经济学家，斯坦福大学的青木昌彦教授最近在北京的一次演讲中使用这个概念时，做出了如下解释：所谓GNS，就是国民生活快乐指数，英文全称是：Gross National Cool。青木昌彦教授提出这个概念，试图描述近年在日本经济中出现的深刻变化，也可以说是这位日籍经济学家对于全球经济学界关于日本经济增长乏力的所谓“迷失的10年”批评的回应。近年来，国际经济学界对日本经济的通常看法是，日本经济在经济泡沫破灭后，已经丧失了增长动力，最典型的表现就是GDP增长十分缓慢，有的年份还出现负增长，股市低迷不振，银行坏账堆积，这常常被视为整个日本模式的全面失败。这些看法似乎有许多合理的地方，但在制度经济学看来，一度享誉全球的“日本模式”并不是静止不变的。在制度经济学看来，制度是在内部利益集团的互动中演变的，是“内生”的；它是在原来制度基础上进行的，也就是有“路径依赖”特征；而不同制度之间是相互依赖的，变革也是相互推动的。从制度经济学的理念出发，青木昌彦教授对于日本增长乏力的“迷失的10年”给出了新的解释。
据青木昌彦教授观察，日本这10年的发展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全球化的今天，日本经济运行中的许多变化在传统的经济评估指标中可能无足轻重，但是对于日本的经济运行却是意义重大的。
日本经济运行中最大的变化之一，就是GNS正在取代GDP，成为日本经济运行的重要衡量指标。日本经济中最为活跃的企业，已经是一些在商业领域中着重开拓个人体验的中小企业；这些中小企业关注的是让更多的日本人感到愉快，感到cool。这些企业生产的产品可能在传统的GDP增长指标之外，但在事实上改善了日本人的福利状况。
与这些创新活跃的中小企业相适应，从GDP到GNS的转换也反映在日本经济的多个方面。仅仅从日本对美国的出口结构看，电子游戏软件等体验型文化产品的出口已经超过了长期在日本经济运行中占据重要地位的汽车等行业。因为这些中小企业在融资上更为活跃，不再单一地依赖传统的银行体系，主银行体系由此也在逐渐衰落；大量日本制造业企业转移到中国，也为中小企业的发展和改革传统终身雇用制度创造了条件。日本经济运行中当然还有官僚。大型企业与政客之间的利益勾结，各项改革也会受到一些既得利益集团的抵制，但是日本确实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我更感兴趣的是青木昌彦教授提出的用以取代GDP的GNS指标。在“非典”结束之后的反思中，片面追求GDP增长的缺陷，已经为许多学者所深刻地认识到。尽管我们暂时还不能找到比GDP更被广泛认同的宏观指标，但是，我们至少也应当意识到，GDP实现快速增长的根本目标，还是公众福利的提高。否则，建设一些大而无当，没有实质用途，主要是为了体现政绩的所谓“大白象”项目，完全可以迅速地推动GDP的增长，但是这只是一种数据的增长，公众和国民是否因此感到更愉快？显然还是一个问号。也许日本出现这个变化与日本当前的产业结构演进，特别是第三产业快速发展的客观要求密切相关，但是，关注GDP指标的缺陷，关注GDP增长之下公众的实际福利水平，是我们应当参考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