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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何小竹
有朋友从京城来，想了解我地之文化情况。或者说，是想通过一些文化现象，挖掘出这个城市的个性和特色。这位朋友认为我有能力做他的文化向导。这让我十分为难。他当然
是很失望，只好自己去东走西看。如此三、五天过后，我又见到他，问他情况如何？他笑了，要我先保证，他说出来我不要生气。我保证说肯定不生气。于是他说，感觉这个城市没什么文化。虽然对于这样的评判我不会十分意外，但被一个朋友当面直言，难免有几分尴尬。我笑了笑说，成都可是历史文化名城啊。他也笑了，说在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听到空中小姐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他马上就很严肃地说，历史文化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要人感受到，必然得有一些具体的东西。比如，有人带他去了市博物馆，但那里就是一个打麻将、喝茶的地方，他什么也没看见。当然，你如果说打麻将、喝茶也是历史文化，那他无话可说。
我知道他是认真了，也只好认真起来。首先，我承认我们在文化建设方面是做得不够理想（好像我是文化官员有此义务向他做检讨似的），没有造出几个好的博物馆来将如此深厚的历史文化陈列出来。最近听说，有一个民间企业已经投入巨资在成都郊外建一个比较庞大的集群似的主题博物馆，我想象完工之后定可以满足你了解成都历史文化的愿望。再说，历史文化有显形的也有隐形的，往往一种被称为“积淀”的东西你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不像锈迹斑斑的出土文物和缺胳膊少腿的历史遗迹那么显眼。而是隐藏于人心之中，表露于日常生活。你说的打麻将、喝茶，要说是历史文化，恐怕真还是那么回事。因为我们可以进一步追问，为什么我们成都人就那么喜欢聚在一起喝茶、打麻将？这一追问，你就追出了历史，问出了文化。
你这几天注意浏览我们的几种报纸没有？我又问他。他点了点头。有什么观感？我问。他很疑惑我问这话的意思，想了半天才说，没什么感觉，看不出什么。于是我又告诉他，这仍然是一个看的角度问题。比如，你似乎翻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报纸，都看不到能够反映这个城市自己的文化生活的蛛丝马迹，报道的都是外面的娱乐八卦。但是，你得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其实体现了我们城市的一种开放精神。我们对外面的事情很有兴趣，而且，当外面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还能造出一些外面的事情来娱乐自己，这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这说明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不就是假新闻吗？嘿嘿，我说这是想像力。
那你们当代的文化生活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呢？这家伙，一下又落到了实处。我以退为进，反问他，这几天你没看见？他说，见了些所谓的文化名人，走访了一些文化机构和团体，感觉生活倒是有，就是没他想看的文化。呵呵，我被他逗乐了。你想看什么文化呢？像北京那样频繁的音乐会和小剧场演出吗？或者，像上海那么多画廊和画展？广州那么多诗歌朗诵会？他点点头，表示他是想要看到这些。我就告诉他，这些我们确实没有。但我们确实是有画家和诗人的。你也知道，就拿画家来说，哪一个重要的全国性画展乃至出口转内销的国际性展览没有成都画家的身影？而成都的诗人也是名声在外。但是，在成都你却看不到什么动静。我也曾经问过几个画家，怎么不在成都搞点自己的展览呢？他们说，懒得搞。就是说，成都的艺术家、文化人喜欢走出去从事文化艺术活动。而呆在家里的时候，就只想生活。你也感受到了，成都是个很舒适的城市。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知道这几天他没少吃火锅，对成都酒吧的情况比我还清楚。几天下来，认识的成都美眉也比我几年认识的加起来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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