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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调查
苏南2000亿资产改制终时江苏纪委“回头看”
在苏南改制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江苏省纪委提出对已改制企业进行“回头看”难免遭人非议。江苏省纪委的官员一再声明：“我们搞这个检查主要是为产权改革的深入保驾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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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姚峰 上海报道
在江苏各地产权改制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一张对苏南已改制企业进行彻底清查的大幕也徐徐拉开。
这场被称作“改制回头看”行动的发起者是江苏省纪委，而清查的锋芒直指已经完成改制的苏南各地（无锡、苏州、常州、镇江及南京）6万余家企业，涉及资产2000多亿元。
苏南各市在产权制度改革方面起步较早，上世纪90年代初就开始构思，90年代中期集中改制，90年代后期基本完成。
去年年底，江苏省纪委让苏南各市纪委对已改制企业进行了一次调研。负责此次调研的江苏省纪委一官员透露，虽然调查的难度很大———因为县乡镇一级基本上都搞结束了，切实的数据很难掌握———但即便如此，调查中发现的问题依然很多，有些甚至相当严重。
“调研的结果促使江苏省纪委决心翻翻这些改制企业的‘陈年老帐’。”该官员表示，“在‘回头看’中，如果发现有大的问题，一定要推倒重来，重新改制。”
江苏省纪委的“回头看”难免会受到“挑刺”的指责。“在目前的改制大环境下，检查的难度很大。”该官员坦言，“一方面政策法规不健全；另外各地方政府也不一定会配合清查，有的甚至还设置障碍。”
2000亿资产变革背后
目前，苏南各地乡镇、村办企业改制面接近100％，区县属企业改制面在95％左右，市属企业改制面也在85％左右。改制的形式以拍卖转让、租赁、租股结合、股份制等等。
与改制速度同步上升的是由改制引发的违规案件的攀升。截至2002年底，苏南五市共查处企业改制违规案件1035件，党政纪处分1173人，移送司法机关处理220多人，通过办案挽回经济损失近10亿元。
“从查处的案件来看，违纪者多为企业主管领导及企业财务人员，集中反映了他们企图利用改制之机对国有资产大捞一笔的心态。”江苏省纪委一官员分析。
以常州为例，截至去年年底，常州市已改制企业共14263家，改制资产总额达412.6亿元。但自1997年以来，常州市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共查处企业改制类案件62起，其中基本上是侵占国有或集体资产。庄海林案是常州市发生的一例典型的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企业改制类案件。
金坛市医药总公司（以下简称“医药公司”）是1993年12月成立的全民所有制企业，该公司下有金坛制药厂、中药饮片厂、尧塘药品批发部等20余家分支机构。1998年7月，庄海林开始担任医药公司总经理一职。
2000年2月至2000年10月，医药公司进行改制。2001年1月，医药公司改制为江苏林海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庄海林改任该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改制后的企业，股东为13名自然人，总股本606.6万元，庄个人参股305.12万元，占总股本的50.3％；下属尧塘分公司经理钱国庆参股28.57万元，占总股本的4.7％；财务科长程前卫参股14.28万元，占总股本的2.35％。
在公司员工的举报下，常州市纪委介入调查。
结果发现，在改制过程中，庄海林亲自隐匿或授意程前卫、钱国庆，通过虚列债务、虚报坏帐损失、瞒报利润（把改制评估基准日前的利润放在评估基准日后反映，又未计算在期间损益内）的手段，隐匿国有资产共计约1061万元。另外，庄还涉嫌通过虚开发票贪污4.8万元，受贿3.337万元。
负责庄海林案公诉的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公诉处一工作人员坦言：改制企业发生国有资产流失的绝对不会只有查处的那么多。没有查处的案件，并不意味着国有资产就没有流失。
改制“回头看”
江苏省纪委在一份文件中强调，要对已改制的企业，分期分批地进行检查。对那些改制前“红”、改制时“惨”、改制后“牛”的企业，或者改制
前所有者权益巨大、改制时所有者权益巨缩、群众议论较多、反应强烈的改制企业，要由纪检、监察和审计等部门组成专门班子进行清查。对那些因违纪违法造成改制时国有或集体资产严重流失的改制企业，要坚决推倒重来。
从目前来看，已改制企业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步显现出来。
如苏州市纪委在调研中就发现，一些改制的企业并没有认真履行改制方案，转股资金不到位，利益分配不兑现，职工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得不到维护和保障，随意处置国有、集体资产等等。
“改制回头看”在苏南各地目前还没有统一的检查方案，以目前推行得较为有效的张家港“七查七看”方法为例，检查工作主要以以下七个方面为主：
1.查改制方案落实情况，看是否按照经审批的方案进行，在改制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现象，特别是是否有擅自配股、超过或扩大标准、范围的现象；
2.查股本金构成情况，看财务账面数与工商登记数是否一致；
3.查股本金到位情况，看是否有虚假出资、公款出资和用企业资产担保贷款出资的现象；
4.查股金分红情况，看资金来源、账务处理、分红程序是否合理、准确、规范；
5.看资产处置情况，看国有、集体资产是否安全和完整，尤其要查看是否存在改制时隐匿资产；
6.查劳动合同签订情况，看职工工资、社会保险等待遇是否符合法律法规和有关政策的规定；
7.查“新三会”运作情况，看企业内部法人治理结构是否规范运作。
国资流失利益链
“庄海林是太贪了，如果他能搞定职工，大家都得到点好处的话，哪会出事？”记者在常州采访时多次听到这样的评论。
据原金坛市医药公司的一位职工介绍，公司改制时，很多职工要求入股，而庄海林就是不让。在改制之后，职工的收入水平普遍下降，甚至有的下降了一半左右。这些事情引起了职工的不满，于是大家就去上访举报。
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公诉处处长徐逸峰说：“目前国有资产流失案件的查处主要还是以举报上访为线索，出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企业职工的利益没有很好地照顾到。”
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在办完庄海林案之后，又处理了常信房地产公司改制时隐匿国有资产的案件，该案数额比庄海林案更大，隐匿国有资产达7000多万，但由于职工的利益被很好地“照顾”到，检察院在案件调查中取证颇为困难。
据介绍，常信房地产公司改制方案中，公司的老总占有51％的股份，其他的所有职工全部参与入股，因为隐匿了大量的资产，所以到改制后的第二年时，原来职工的股本成倍增加，甚至有的从1万元股本增加到10万元。
“这成倍增加的股本来自于何方？自然来自于被隐匿的国有资产。这样的话，企业内所有的人都享受到隐匿国有资产所带来的好处，形成了一个牢固的利益共同体，职工不仅没有意见，还会极力维护改制的结果。”常州市人民检察院的一位工作人员说。
在改制中，企业负责人为达到侵占国有资产的目的，还必须要得到资产评估机构的“配合”。常州市纪委第三检查室的一份内部
报告认为，“负责资产评估的会计师事务所，为自身利益驱使，违背职业道德，在改制时任意低评资产”是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重要原因。
会计师事务所之所以愿意配合企业负责人隐匿、侵占国有资产，原因一方面是进行评估的工作人员得到了企业负责人的“好处”。常信房产公司以前的资产大约在8000万－9000万之间，而实际审计下来只有500多万。据检察院的工作人员透露，负责评估的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人员从常信手里得到了几套房产。
另一方面，徐逸峰认为：“在现在的资产评估中，常常是要改制的企业直接和会计师事务所联系国有资产的评估，而这一类的评估机构也需要做业务，这样事务所很难不迎合改制企业，如果事务所不满足它的要求，可能今后的业务就没法做了。”
“运动式”改制积弊
“改制企业检查这个工作本来不应该我们来做的，而是应该由国资监管部门负起责任来。”江苏省纪委的一官员抱怨。
具体到庄海林这个案例，他认为，国资部门在签订协议时，应该对资产评估报告进行严格的审计，如果他们严格尽到职责，国有资产流失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企业改制中的监管真空还表现在，一些苏南乡镇企业改制时的资产评估是由镇资产管理办公室来组织，而不是由有资质的中介机构来进行审计评估，这样的改制质量很难得到保证。
各地在改制过程中，暗箱操作也时常发生。在常州发案的62家改制企业中，没有一家改制时把资产评估报告、出售公有资产的价格通知书及企业改制的相关政策文件给职工公开过。
即便在检查时没有发现违规行为的企业改制中，国有资产的流失也依然存在，而这多半“归功”于地方政府对国有企业改制所制定的优惠政策。
以庄海林案为例，参与金坛医药公司改制的一知情人透露：“医药公司的很多不良资产，在改制前就已经通过政府及财政部门的开会协调，被剥离了700多万；然后在法人出资购买时，如果一次性出资购买，就又奖励了总资产的30％；此外还有其它各种的优惠大概占国有资产总额的20％。实际上法人最后只以一半的价格就把国有资产给买下来了。”
“地方政府之所以制定出非常优惠的政策，因为改制的进展多少关系到相关部门及其领导的‘政绩’。”江苏省纪委一官员道破玄机。
据悉，江苏省经贸委刚刚下发了《关于建立全省国有企业改革进展情况月度通报制度的通知》，要求江苏各地积极推进改制步伐，每月汇报国有资产改制进展。9月17日，苏州也刚刚开了一个市属国有企业改制的动员大会，号召全市国有企业加快改制步伐，在今年年底之前，彻底完成国有资产在无关国计民生行业的全面退出。
在江苏省纪委的一份情况汇报中表示，“运动式”改制是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原因之一。该文指出：江苏一些地方对企业改制定时间、定指标，一哄而上，搞“运动式”。由于时间短、任务重，职能部门疲于应付，造成不少企业改制片面求快，操作粗糙简单，致使国有资产流失严重。
在苏南改制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江苏省纪委提出要对已改制企业进行“回头看”难免遭人非议。苏州市纪委第三检查室负责人说：“企业改制同样要两手抓，一手抓产权改革，一手抓防范国有资产流失。如果以国有资产的流失来换取企业改制的速度，这样的改制同样是不成功的。”
采访中，江苏省纪委的官员也一再声明：“我们搞这个检查的，主要是保护通过正常渠道，公平购买国有或集体资产的广大经营者和职工的合法权益，为产权改革的深入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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