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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贾玉宝广州、深圳报道
黑云压城。
在经历了2001年挪用旗下上市公司———三九医药(000999)———25亿元资金案之后，三九集团再度陷入了银行逼债的“窘境”。
今年以来，银行的“讨债大军”已经多次光临三九集团，包括南洋商业银行、德国某银行两家外资银行在内，多家商业银行已明确表态要退出三九集团及系列关联公司的贷款业务。
“实在谈不成的话，就直接申请三九集团破产，一次性、永久性解决三九集团的贷款偿还问题。”数度遭遇“拖字诀”回避之后，深圳某银行公司处负责人这样表态。
一时之间，三九集团黑云盖顶、风雨欲来。
8月下旬，在一封以三九集团名义致函深圳某银行的信中，三九集团总裁赵新先以“与银行的关系压倒一切”来形容三九集团正遭遇的“危机”，并开始主动正面与各家银行斡旋。
此前，赵新先更乐意对外界大讲特讲的是三九集团的收购战略。就在去年年底，赵还在北京发表“豪言壮语”：“在接下来的第二个5年，三九将再发展3家上市公司。”
98亿贷款危机
据人行信贷登记系统、三九集团年报等工具综合查证，截止到2002年底，三九集团共欠银行贷款余额98亿元人民币，其中，三九药业占有银行贷款余额51亿元，三九医药占有银行贷款余额27.5亿元。
在98亿元银行贷款中，短期贷款和中长期贷款等类型兼而有之。“即使按最低的年利率5%计算，三九集团每年至少需支付4.7亿元的银行利息。”业内人士分析。
而据三九集团年报数据显示，截止2002年底，三九企业集团总资产为20..31亿元，净资产37.37亿元，经营利润仅约4000万元，净利润仅2271.3万元(未经审计数据)。经测算，三九集团资产回报率仅约0.1%。“在同类大中型企业中，三九集团这样的回报率是很低的。”一位长期研究医药行业的证券分析人士表示。
更让银行人士困惑的是三九集团的资产质量。“三九集团拥有很大的一个摊子，但从三九集团总部所在地深圳却看不到，这些资产究竟如何？反映在哪里？这让我们感觉不塌实。”一位银行人士说。
以三九集团2002年中期的财务报告为例，截止2002年6月底，三九集团总资产178亿，其中，固定资产38亿，长期投资40亿，两项合并78亿，仅约占总资产的44%，不足总资产的一半。
三九集团及三九药业2001年挪用上市公司资金一案至今仍让众多银行心有余悸，而且其后遗症至今还依然存在。
三九集团内部频密的关联交易也是银行收缩贷款的重要原因。一银行业内人士表示：“在2001被违规占用三九医药资金事件打断了资金链条后，三九集团近两年资本运作活动的规模虽然明显缩小，但大量关联交易仍然存在，这也是风险所在。”
在诸多原因之下，为控制风险起见，银行收缩贷款也便是情理之中了。
银行频繁讨债
知情人士透露，今年年初，农行深圳分行向三九集团发出照会，要求整合贷款。
此前的2001年7月，中国农业银行与三九企业集团在京签署银企合作协议，根据协议，农行将向三九集团提供31亿元人民币综合信用额度，双方还宣布将建立战略合作关系。
农行深圳分行的要求最终未能如愿。事后，农行和三九方面均三缄其口，不愿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同期，中行深圳分行也与三九集团多次交涉，要求三九集团及关联公司偿还所欠贷款利息，并同时提出了重整三九系列贷款的要求，即将三九的所有授信整合到分行本部办理，并建设性地探讨以新的方式对历史遗留贷款进行债务承接的可行性。
据悉，三九集团及其旗下的三九药业、三九康桥、三九汽车、三九医药、三九地产、三九医院、深圳金融租赁有限公司等均与中行有授信往来，总共涉及授信金额10余亿元。其中，三九汽车、三九康桥已有欠息未还的现象发生。
为了处理好三九系列贷款的遗留问题，中行深圳分行专门从风险管理处、资产保全处、公司业务处以及法规处分别抽调业务骨干组成工作小组，8月22日，工作小组与三九药业董事长荣龙章、财务部长吴晓辉就贷款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案交换了意见。
但三九集团方面最终的答复却让工作小组大失所望。8月26日，三九集团在给中行深圳分行的复函中提到三个条件：1、承接三九汽车贷款但要求增加三九汽车的收购方中财国企股份有限公司提供连带责任担保，同时免除由集团提供租赁公司股权担保；2、如承接三九康桥贷款，需由集团全额收购三九康桥其他股东股权使集团控股三九康桥；3、给三九医药提供1亿元商业承兑汇票额度。
“有些条件开具的理由是不充分的，这只能说明三九在谈判中缺乏诚意。”一位长期研究三九的人士说。
中行深圳分行在媒体面前保持缄默。本报记者从内部人士处获悉，中行深圳分行与三九集团之间的谈判仍在秘密进行中。
知情人士透露，三九医药2001年被三九集团及三九药业挪用的的25亿元资金中，有7.5亿元被三九集团用于归还建设银行贷款。“看来，当初建行对三九或有发难，否则三九怎肯冒市场之大不韪，挪用股市资金还贷？”一位市场观察人士说。
此外，三九集团及系列关联公司在光大银行、中信实业银行、建行等多家银行也均有不同金额的贷款。由于“讨债”无门，多家银行已开始采取“以诉促谈”等强硬态度。
记者从深圳南山法院获悉，应某中资银行申请，该院查封了三九药业75%的股权，并续封至12月2日；而深圳中级法院也查封了三九旗下金融租赁36%的股权，到期日为10月29日。
“三九在我们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某银行保全部门负责人直言。他特别强调：“三九集团及其下属公司贷款存在较大风险隐患，必要时一定要果断采取强硬态度。”
尽管如此，也有部分银行存在侥幸心理。“一旦与三九关系搞僵了，也不一定能收回贷款。”某银行信贷人员说，“只能赌三九近两年不会出大问题，那就万幸了。”
三九与银行的关系，就如同三九系自身一样，向来极为复杂，令外人难以琢磨。
三九还款
三九集团贷款危机的总爆发，外界看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2001年旗下上市公司三九医药遭遇中国证监会立案稽查。
而在银行界看来，三九医药的问题不过是揭开了三九集团巨额贷款问题的盖子。三九集团内部错综复杂的关联关系开始曝光在大众视野。
知情人士透露，在三九集团的银行贷款中，三九药业苦撑“半壁江山”。如把控股公司三九医药的贷款也算在内，三九药业实际占有银行贷款78亿，占整个三九集团贷款总额近80%。“三九集团在贷款方面的问题，实际上绝大部分关联或突出表现在三九药业上。”一银行客户经理称。
他表示，2001年是三九药业的苦难元年。
据他透露，2000年三九医药上市前后，由于三九药业是三九集团的核心企业，并控股拟上市的三九医药，因此当时多家银行纷纷将三九集团及其他子公司的贷款向三九药业转移，并纷纷新增贷款。
孰料，不出一年三九医药就出现了违规事件。之后，证监会责令大股东(三九药业)向三九医药还款，并彻底实行“三分开”。
而实际上，自从三九医药成立以后，三九药业在三九集团中的核心地位就已不复存在，转而成为一家控股管理型企业，实际上成了一具“空壳”。
在实行“三分开”后，三九药业可支配的资金量大幅萎缩，主业甚至彻底虚化，巨额的银行负债几乎得不到资产实体的支撑。而在“三分开”以前，三九药业则拥有对三九医药的绝对控制力，甚至能自由占用三九医股的流动资金。
记者从深圳银行界了解到，近两年各家银行几乎没有再向三九药业贷款。种种迹象表明，正是由于难以从银行获得增量资金，三九药业资金状况虚化的颓势加剧，而巨额的银行负债更象一把已刺入骨髓的利剑。一时，三九药业陷入偿贷困境。
但三九药业的问题显然也不仅是它自身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其母公司三九集团问题的集中体现。
这从三九集团股权关系中可以得到证明：三九集团全资控股三九药业，并直、间接控制三九医药72.91%的股权，是整个三九系的实质控制者。三九药业直接控股三九医药，表面上是三九医股的大股东，实际上其行为受到三九集团全面控制。
三九医药董事会办公室李浩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三九药业及三九集团偿还欠款主要是采取资产置换的方式，对于尚未归还的欠款，目前三九医药正抓紧与三九集团及三九药业进行资产置换。
据三九医药公告，截止目前，三九药业及三九集团累计已通过资产置换等方式归还欠款中的13亿多，尚余12亿左右。
李浩表示：“由于三九集团是国有企业，牵涉其资产的置换必须国资委审批，因而时间要久一些。”他同时透露，为了保证资产置换的顺利进行，三九医药目前已请了一些国际评估公司对拟置入资产进行评估。
即便如此，三九集团及三九药业的还款方式也难以得到银行的谅解。“巨额债务尚未归还使三九集团本身就蕴涵着巨大的风险，而通过资产置换的方式将一些资产转入上市公司，这些资产的优良程度、能给上市公司带来多大收益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实际上又加大了上市公司的风险。”一位银行业内人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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