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篇 本土志 张学兵:跳出逻辑怪圈

　　文本刊记者张小平/图 本刊记者赵亮

　　编者按：有人比喻，维护正义这个问题之于律师行业，就像跑手面对跑道上的障碍木：你是使全力跳过去呢？还是一脚把它踏翻在地！于是律师在一般的老百姓眼中有了两种形象：满口激愤、为民请命的勇者；厚颜无耻、颠倒是非的“讼棍”。其实还有一种可称做“智者型”的律师——他们选择了一条没有障碍木的跑道，凭着自己训练有素的技能，往终点 一路狂奔而去……

　　信用问题，也许只是前进路上的一块块小石子而已，只要稍加留意，是很难将自己绊倒的。其实最重要的是你要选对方向，你要看准前面终点的确是摆放着一堆堆真金白银。

　　喜爱武侠的人，都会记得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周伯通被黄药师设计囚禁在了桃花岛上的一个山洞内，“老顽童”万分郁闷，于是独创了一套“互搏术”——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进行决斗，每天打得不亦乐乎……北京中伦金通律师事务所主任合伙人张学兵，在十年之前也差点变成“老顽童”，陷入自己和自己打官司的逻辑怪圈之中。

　　不能挣所有的钱

　　张学兵把自己在江湖行走的“三板斧”归纳为：服务意识、专业水准和诚信态度。尤其对于后者，他有过“前车之鉴”，曾在1994年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

　　当时他有一个朋友，一口气在北京亚运村以北地区买了15栋别墅。双方签署合约之后，这位朋友就去了美国，走时委托他就买卖双方有关问题的具体化、规范化、法律化进行落实。在一个多月的谈判过程中，开发商感受到了张学兵在房地产法律方面的专业能力，于是对他说：你能不能来我们公司做法律顾问？

　　业内人士都知道，律师是不能在代表一方委托人利益的同时，又在同一性质的案件中再代表另外一方委托人的利益。29岁的张学兵显然经验不足，于是满口应承下来。后来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开发商迟迟不能按合约交房。那位朋友于是从国外赶回来，强烈要求他代表自己起诉开发商。但那时张学兵已经是这个开发商的法律顾问了，于是只能对这位朋友说对不起，表示自己没办法去打这场官司。等这位朋友把一纸诉讼递到法院之后，那位开发商也来找张学兵，说这个合同当年是你在做的，你就帮我去回应这场官司吧。张学兵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把这桩生意给推辞掉了……

　　闹到最后，当事双方对他都很愤怒，因为大家原来都认为他是代表自己打这场官司最好的人选，他也完全有义务这么做，想不到他竟然回避了！张学兵也差点陷入一个逻辑怪圈之中：如果他对双方都信守自己的义务，那么他将自己和自己打这场官司……

　　对利益一时的迷离，让张学兵丢失掉了双方的信任，这给了他一个很深刻的教训：做律师什么钱都可以挣，但是你不可能挣所有的钱！

　　拒绝对抗性诉讼

　　在一般人的脑海中，对律师的印象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为民请命、振振有词的勇者；一种是惟利是图、颠倒是非的“讼棍”。恐怕很少有人会想到：还有一大部分律师是很难得有兴趣去打官司的。

　　张学兵称这种律师为“智者”——他们往往能够凭着自己的聪明和计算，拒绝非此即彼的对抗性争端，在业内做到游刃有余。前车之鉴，让张学兵从此多了一项从业原则：仅在非诉讼业务范围中提供法律服务，尽量不介入对抗性的诉讼，万一遇到双方纷争，先是尽力协调，通过协调解决不了问题，就主动回避。

　　按照张学兵提供的数据，他现在对外资客户的收费标准是在280美元每小时左右，而对国内的客户也维持在1500—2000元人民币每小时的水平。他凭什么值这个价钱呢？张学兵回答：只有把你的智慧展示给人家，让你的客户在你的服务中有所获，你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牟取自己的商业利益。

　　当然，能否让自己的知识价值最大化，也许除了张学兵所说的服务意识和专业水准以外，恐怕更多地是在于准确的市场定位。有过上述经历的张学兵对自己究竟要挣谁的钱心里门儿清。张学兵反复强调，作为律师和律师事务所，应该“术有专攻”，别像万金油一样到处涂沫。他总结中伦金通律师事务所的优势，主要在于房地产业和对日本的商务活动等几个方面。

　　据张学兵统计，自己事务所在10年内提供过法律服务的房地产开发商不少于100家。这个不断累加的数字，让他和他的律师们，越来越依赖于开发商们按200—300美元每小时或销售额的1.5‰来支付的法律服务费。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成天和法律打交道的张学兵，自己却“怕”打官司。前一段他买了一栋别墅，但在装修时被坑了一把——装修公司总是以次充好。张学兵没办法，只好中途换了一家。按常理，他应该向他们索赔损失，但最后的结果却颇出人意外：房子装修好以后，被炒掉的那家装修公司三番五次找上门来，拿出一大堆的清单，要求张学兵继续支付费用，甚至还为此发了正式的催款函。张学兵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打了个折扣把钱付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没精力打这场官司。

　　权绍宁：推销“九字诀”

　　文 本刊记者张小平/图 本刊记者赵亮

　　“你到底应不应该去举报呢？”在采访之前，北京浩天律师事务所主任合伙人权绍宁首先让我们先做了一回律师，并出了一道“难题”：“在你和为之辩护的刑事被告人见面时，他又告诉了你一个公诉人目前还没有掌握的其它犯罪行为时，作为一名律师，你该怎么办？”

　　对自己的判断负责

　　作为知识服务型企业，究竟如何才能获得客户的信赖呢？从业20年，曾在数百起刑事和民事案件中担任辩护律师和代理律师的权绍宁，虽然现在的业务范围已经转向了《公司法》、《证券法》等领域，但他仍然认为，无论在哪个业务领域，良好的职业道德是赢得客户信赖的最基本前提。对于委托人的非法行为，你可以尽力劝说他向政府坦白，甚至可以拒绝为他提供法律服务，但你不应该去举报他，否则律师这个特殊行业就完了，丧失了职业信誉度。

　　当然，对于辅导公司上市这种业务，不可能像刑事案件那样对是非有比较清晰的判断。律师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肩负两种职责：首先你要帮助企业解决问题，其次你帮助解决问题的手段要合法化。“作为在特定历史时期成长起来的中国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企业请律师和会计师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要你把过去一些遗留的问题在现阶段找到法律的解释，或者把它淡化掉，把文件做好，把工作做细，让企业相关的法律文本经得起监管部门的审查和股民的挑剔。”在包装企业上市时，主观上存在着善意与恶意之分，客观上存在着技术处理的得当与不得当之分，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风险，律师对此必须有一种风险意识，做出自己的判断并对此负责。

　　对政策的游说能力

　　权绍宁印象最深的，是1995年为国内一家很著名的乳品生产企业改制上市时提供的法律服务。

　　这个公司原来请了一个法律顾问，但在企业的公积金如何转成股本时遇到了难题。原先为了满足上市公司的条件，要把企业每年积累的公积金给转成股本了。但当时的《公司法》规定：公司增资扩股间隔需在一年以上。包括当时的证监会，以及律师们，对《公司法》条款的理解都不一样：公积金转为股本，转增这部分到底算不算新股？如果不算新股，申请以后马上就可以批；如果算新股，那么这家企业就得一年之后才能发行股票。等一年时间，对这家企业来说，可能意味着错失了稍纵即逝的市场良机。原来那个律师对这个标准拿不准，同时又缺乏和立法、监管部门有效的沟通渠道，所以难题转到了权绍宁手上。

　　怎么办？权绍宁认为：公积金不属于新股，只是对老股东权益的一种处理而已，而新股应该是从社会上募集的新的投资，所以它不应该受《公司法》有关条例的限制。

　　权绍宁于是以企业常年法律顾问的身份，和人大制定《公司法》的有关立法机构，以及证监会法律部进行了充分沟通，最后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一致意见，为企业关键时刻筹集了几个亿的资金。

　　对公益官司的“热度”

　　赢得客户信任后，律师事务所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自己的规模做得更大。权绍宁显然不屑于那些一个心思去打公益官司的同行，认为光顾着赚取名声、收费却总上不去的律师不是一个好律师。在这个时候，除了你的专业知识以外，如何推销自己也至关重要，归纳起来有九个字：做案例、打品牌、传口碑。当然，这种推销不等同于去侃、去吹，还是要实打实地就企业家提出的问题给出你的解决之道。“尤其是他没想到的问题，你要给他提出来；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你要给他提出法律上可做不可做的意见。”这个时候，一个律师对政府的公关能力，对政策的游说能力，往往被企业特别看重。

　　对于帮助企业上市收费标准，权绍宁认为浩天在北京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大约在60万—100万人民币之间：有时双方可能谈成的是80万人民币，但由于你给客户做的特别好，效率高，所出的法律意见书没有遗漏，三五个月就顺利地通过了证监会的审查，为企业赢得了宝贵的先机，企业在股票顺利发行完后，就主动追加20万。

　　但有时做得不顺利，拖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没把工作做完，或者中途因为企业的种种问题让上市计划夭折了，那么律师最多就能得到事先预付的30%—50%的定金，后面的费用只好免谈。

姓名	公司及职位	业务
马洪力	君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除外国投资、公司、金融证券、国内外贸易、诉讼与仲裁业务稳步发展外，近些年房地产、知识产权、企业改组、兼并和收购、劳动和反倾销方面的业务也在加强和发展。
张学兵	中伦金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房地产业、金融、保险、投资、证券、涉外法律等。
权绍宁	浩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知识产权、公司、证券、房地产、中外独资、合资与合作企业、涉外投资和金融、国际贸易、海商和海事、诉讼、仲裁和争端解决等领域具备专业能力。
王俊峰	金杜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收购及兼并业务、破产及清算业务、国际金融及银行业务、国际贸易及反倾销业务、外商投资业务、诉讼及仲裁业务、知识产权业务、房地产税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