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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庚:增强吸引力要着眼治本
研究证券市场吸引力问题,重在以积极的态度探寻问题症结,提出现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因此,必须搞清三个基本问题,即评判的标准、问题的性质和解决的思路。
关于评判的标准。评判股市有没有吸引力,主要是从投资者的角度提出问题的,因为对
于发行人来说,只要他的股票可以顺利卖出,股市永远都是有吸引力的,而投资者则是市场资金的提供者,他更关注该不该来投资。因此,现在比较共性的认识是,股市没有吸引力根源在于股指持续下跌,市场没有挣钱效应。事实上,如果从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看,股指总是有涨有跌的,而且股指的下跌往往孕育着投资机会,以此作为股市缺乏吸引力的理由并不十分充分。我认为,股市缺乏吸引力的根源在于投资者信心不足,而信心不足的根源又在于市场运行的实际状况与投资者的期望背离,使投资者失去了进行投资判断的依据。
那么,为什么市场运行的实际状况会与投资者的期望背离呢?第一,从证券市场的功能定位看,目前市场普遍认为存在边缘化问题,即证券市场的经济功能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发挥,以致投资者的角色亦缺乏应有的正名；第二,在上市公司股权分置的情况下,流通股股东的合法权益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和保护；第三,市场诚信体系不健全,不仅上市公司存在信息披露不完整、不准确、不及时的情况,相关政策的不确定和不协调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市场的不确定性；第四,在市场走向规范的过程中,以往投资者熟悉的政策救市以及坐庄跟庄的理念逐渐失去效力,价值评判体系正处于调整过程中；第五,以往时常成为市场热点的重组概念和次新股概念,由于出现重组后业绩下滑和新股业绩下降等问题,关注度有所下降。由于以上种种原因的综合作用,使市场运行经常出现投资者难以预料的情况,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投资者的入市信心。
关于问题的性质。当前市场运行中的问题,总体上属于新兴市场发展进程中的阶段性问题,根源在于宏观经济体制转轨过程中的制度性缺陷。第一,由于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证券市场在筹集资本、配置资源、公司治理等方面经济功能的特殊重要性以及虚拟经济的内在规律缺乏足够的认识,因而在宏观政策的安排中对发挥证券市场的作用重视不够,政策运行中的不协调也往往对证券市场产生影响；第二,由于对风险是经济生活的内生变量认识不足,对风险的分散和控制机制缺乏认知,证券市场缺乏必要的层次和结构安排,风险控制也采取了较多的行政性安排,致使市场主体缺乏必要的经营和创新空间,投资者也缺乏必要的投资组合和风险防范手段；第三,由于对分业经营与资源共享的认识存在误区,致使银行、证券、保险资源分置,自成体系,不仅运行成本极高,而且资金不能充分流动,业务不能有效扩展,影响了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和风险的有效分散。
关于解决的思路。解决当前市场运行中的问题,有两种思路可供选择:一是前瞻性调整,即从证券市场的长期稳定发展出发,按照与时俱进的原则,注重解决基础性、制度性和机制性问题；二是适配性调整,即高了压一压,低了抬一抬,维持市场运行的阶段性稳定。我认为,后者可以奏效于一时,但负面效应较大,应当更多地着眼于基础性、制度性和机制性问题的解决。
当前应结合学习党的十六大报告,认真研究证券市场的功能定位和虚拟经济的运行规律,在宏观政策体系中对资本市场的作用给予足够的考虑,并注意宏观政策的相互影响。同时,要尽快建立市场化的风险平衡和控制机制,减少行政化的风险控制机制,加快建立市场信用体系。(中国证监会市场监管部主任谢庚)
陈东琪:股市潜在吸引力很大
股市目前到底有没有吸引力?我是个乐观派。股市当然存在问题,甚至大家都觉得现在难以承受,但是如果站得高一点看,我认为股市的调整是短期的行为,未来潜在的吸引力非常大。
中国股市从诞生至今,是波浪上升的过程。如果把中国股市十年的发展放在同期的经济增长背景下考察就会发现,它们还是互动的,没有发生大的背离。假定前十年中国是个波浪式的繁荣期,那么,现在中国股市就正处在一个转折时期,很快就会有吸引力。
首先,从中国经济增长来看,快速运行的趋势不是一个短期的过程,增长的势头不会轻易改变。其次,中国证券市场经过十几年的制度培养、市场培养,目前的市场规模、投资者队伍与十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在这样的基础上,管理层能让股市长久失去吸引力吗?肯定不会。其三,我们的证券市场会逐步加大开放度。这种开放可能会带来供给压力,但同时市场的需求也会扩大。其四,投资者应该有耐心,客观地看待市场的调整。市场的运行是非线性的,国外的股指也是上升两三年然后调整两三年,所以,投资者对中国股市没必要过于悲观。其五,从技术面上看,1300点附近的支撑力度非常强；从上市公司的基本面来看,盈利状况正在好转。因此,我认为中国股市的吸引力马上就将来临了。(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陈东琪)
巴曙松:三个悖论值得注意
我观察这几年中国证券市场,无论是证券公司、投资者,还是监管者,都存在着比较明显的悖论。
第一个悖论是,这两三年即使处于经营困境中,中国的证券公司仍然是只进不出,而且市场越低迷,证券公司发展越快,这与国外的情况大不一样。从国内证券公司的数量上看,1998年有84家,1999年是87家,2000年是94家,2001年是102家,2002年是125家,证券公司5年间净资产的平均增长率超过30%。在这些证券公司中,经营状况和风险管理状况差别相当大。所以,当前应当及早考虑证券公司的退出机制问题。
第二个悖论是,市场从2001年6月下跌至今,市值损失了9000多亿元,可是股民的数量却没有减少,还有6000万左右。难道股民都是傻子?我的看法是,投资者进入股市,存在两大心理预期,一是股市的运行是有国家信用做支持的,二是投资者希望非流通股股东能够对流通股股东有所补偿,这也是国内市场中流通股价格较高的一个重要原因。如今,非流通股的整体解决方案还没有出台,而许多公司都在搞MBO和非流通股向外资转让,这势必导致投资者心理预期的变化。
第三个悖论是,我个人认为,证监会的市场化水平以及办事效率都是很高的,但也是挨骂最多的。我觉得,主要原因在于中国证券市场还缺乏一种共同治理的机制。表面上看,中国证监会是市场的主导性监管机构,但实际上监管职能还分布在许多部门里。由于监管机构和监管职能的割裂,势必限制了资本的流动,因此,不能过分强调分工而忽略内部的协调。中国证券市场发展到这个阶段,应该到了各部门相互协调、相互合作的共同治理阶段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巴曙松)
张曙光:压力也是改革的动力
最近有两件事市场比较关心,一是人民币是否升值的问题,一是股市为什么失去吸引力的大讨论。我认为,这两个问题虽然属于不同方面,但在制度建设层面都形成压力。有了这个压力,我看改革就能真正地深入下去。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也许会推进中国的汇率改革,股市的吸引力问题可能也会让政府和监管当局对股市的定位和监管思路进行重新认识。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目前股市缺乏吸引力并非坏事。
我认为,当前股市缺乏吸引力的深层次原因不在于资金供给的不足,而在于股市自身内在的制度缺陷。(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张曙光)
刘纪鹏:治好硬伤就能突破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证券市场处在一个严峻的时期。对此,我们要给予高度重视。尽管讨论不能没完没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大讨论还应该引向深入。
中国的股市政策应该有承继性。没有承继性,投资者心里就没有底,对未来就会没有预期,这就是目前股市处于最严峻时期的一个原因。我认为,管理层应该尽快推出公平性的或补偿性的非流通股解决方案,那样,中国的股市与经济就会是吻合的,中国的资本市场必将迎来春天。
中国的资本市场只要治好几块硬伤,就能够突破。现在中国股市所有功能都在弱化,和宏观经济脱节,这个现象是不正常的,是西方股市没有的。如果一味地等下去、拖下去,中国的资本市场很可能会拖累经济的发展。
现在中国的资本市场有几个顺序问题发生了偏差:一是结构与速度的顺序；二是结构与总量的顺序；三是结构调整与对外开放的顺序；四是全流通与国有股减持的顺序；五是场外体系与交易所体系的顺序。这些顺序颠倒使得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可能影响全局。因此,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研究中国股市改革、发展和开放的顺序问题,要把偏差纠正过来。(首都经贸大学公司研究中心主任刘纪鹏)
韩志国:有关部门应有所作为
恢复股市的吸引力,首先要明确股市的定位。股市应是资源优化配置的场所。资源的使用可分为资源的凑合、组合和整合三个层次。我国证券市场上大部分时候资源的配置还停留在组合的阶段,还有一些甚至是凑合,真正实现资源整合的不多。这最终导致在我国股市中竞争难以成为主导机制、生产要素难以成为整合对象等一系列问题。
在我国证券市场上,行政权力的向心力越来越强,市场机制的诱导力越来越弱,上市公司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日益扭曲。如果财务造假得不到有效惩罚,公司财务造假会成为一种持续性的行为。
另外,投资者必然以政府有关部门的意志为意志,日益失去市场的判断和自己的判断。一旦市场下跌,投资者很容易处于无奈和无助的状态。
证券市场应当遵循合议的原则,但在我国股市,一股独大往往发展成一股独霸。中小投资者无法用手投票,只能用脚投票,市场上的表现就是股价的下跌。
还有就是应当防止证券市场中市场功能被进一步压缩、行政功能却被不断放大的趋势。对股市的监管,有关部门应分清主管部门和监管部门的职能,进一步明确责任。我国股市正在进行巨大的制度跨越,需要巨大的推力,对此有关主管部门应该有所作为。(邦和财富研究所所长韩志国)
尉文渊:关键是要有机会
中国股市为什么缺乏吸引力,我的两个看法是,一是认识问题,二是体制问题。依我的经验看,中国股市要有吸引力,其实很容易,关键是得有机会,要让投资人可以预见这个游戏是公平的。要解决中国市场的问题,就必须转变理念。
十六大提到了虚拟经济的问题,我们现在有部分专家学者也在分析阐述这个。但恐怕我们研究市场的各个层面,无论是高层决策机构,还是一般的研发机构,包括几乎所有研究资本市场的报告,都没有一个是真正谈得上对虚拟经济是足够了解的。所以,我们注意到,现在我们股市争论的问题,在国外股市是不争论的。比如,投机不投机、全流通、圈钱不圈钱等问题,人家都不争论。原因就在于人家过了这一阶段,过了这一关,而我们还没有过。因此,我觉得,不把这个认识问题解决好,中国股市就会走入死胡同。这是我对于中国股市为什么缺乏吸引力这个问题的第一个观点。
第二个观点是,投资公众和管理层之间存在着认识差异。其认识的背离度达到几乎无法理解的地步。比如,上面说国有股要流通,下面投资人听到国有股要流通就纷纷退出；上面说股市要扩大直接融资的比重,下面投资者却因承受不了扩容压力而成天哇哇叫。类似这样的问题非常多,形成了投资公众用一个模式看待问题,而决策层则用另外一个模式看待问题的局面。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双方在认识问题的思想方法、价值标准和理论根据上都存在巨大的差异。
第三个观点是管理体制、管理框架的问题。我认为,目前中国资本市场的管理体系中,行政主导性太大。市场仅有的一点活跃空间、一点创造力和创新机制也全没了。这样能办好市场吗?
根据现在这个情况,解决股市缺乏吸引力的问题,我觉得有两种选择:要么有一个睿智的管理者,他能够靠个人智慧和权威驾驭目前这个高度集中的行政决策系统；要么就循着改革开放的精神,去研究建立一个市场的管理体制,靠这种体制的运行,使市场自我运作、自我调节。(上海上市公司董秘协会会长尉文渊)
胡汝银:收益不足以支撑股价
中国股市的主要问题,是给股市需求者提供的收益不足以支撑股价。很多上市公司不是一个价值创造的企业,只是圈钱公司,这使得股市提供的产品上市公司不是物有所值,性价比不行。解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即通过国有股以很便宜的价格向原始股东转让,使得股价降低,使股票具有投资价值。
目前,中国股市仍是量的扩张,在制度建设和发展上做得不够,缺乏配套,仍以行政主导为主,没有稳定的规则,导致市场制度失灵。因此,必须制定发展战略,在运行机制、运行模式等方面都进行较大的改变。应当重视加强上市公司治理,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实现股东收益最大化。改变目前存在的滥用资源的机制,建立起善用资本的机制。在监管机制方面,要建立促进市场发展的监管机制。树立只有放松管制,更少管制,才能更好监管的理念。(上海证券交易所研究中心主任胡汝银)
肖时庆:当务之急是激活市场
股市吸引力取决于股市的价值。股市的价值可以从股市的投资价值和投机价值两方面来分析。关于股市的投资价值,目前很多人持否定态度,主要是认为目前上市公司的平均盈利水平低于银行利率。至于股市有没有投机价值,也有两方面的情况,一方面是股市的监管不断加强,另一方面是其他行业如房地产等行业出现了比证券市场更多的赚钱机会,这些因素都使得股市的投机价值逐渐失去。
那么,怎样增加股市的吸引力?从长远看,必须解决我国上市公司投资价值的问题。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认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激活市场。监管部门可以利用国有资产结构调整的机会,利用配股等多种手段,让一些上市公司低价位地置换国有企业的优质资产,迅速提升一些中间状态的股票的投资价值,形成新的证券市场蓝筹股群体。另外,监管层还可以对交易规则进行一些改进,如恢复T＋0交易,取消涨跌停板制度等,以促进市场的活跃。(东方证券董事长肖时庆)
顾铭德:用积极态度解决遗留问题
对待历史遗留问题可以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积极的态度,另一种是消极的态度。目前,我们采取的是消极的态度。其内涵在于搁置历史遗留问题不表态,希望通过发展股市规模来化解历史遗留问题。然而,从这几年的实际效果看,历史遗留问题不但没有化解,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同时,发展的目标也不能实现,资本市场的融资规模逐年下降。
非常明显,我们需要换一种积极的思路来对待历史遗留问题。其内涵在于:尽快制止历史遗留问题规模继续扩大和复杂化,先易后难,分批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包括国有股全流通的问题。只要国有股问题方案得到市场认可,剩下的B股和溢价发行的社会法人股问题就容易解决了。等到市场解决了这些遗留问题之后,股市才能真正地走上发展之路,才能成为国民经济的晴雨表。(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金融研究所研究员顾铭德)
谢荣兴:重塑股市定位
中国股市对谁没有吸引力?显然不是上市公司,因为他们不仅可以低成本融资,还可以摊厚净资本。股市没有吸引力,指的是对投资者没有吸引力。
中国股市长期透支,缺乏营养补给,处于亚健康状态,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为此,我认为:
第一,舆论上要拨乱反正,弄清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关系,为股票市场正名。在认知上,要摒弃形左实右以及对中国股市谁都可以妄加指责的状态。
第二,证券市场的资源要培育,要休养生息,不能掠夺。
第三,应该推出进一步活跃市场的举措。在证券市场准入上进一步放宽。对放宽保险公司、社保基金等社团法人机构进入股市的比率更要加大。要允许国有集团公司、控股公司以自有资金进入股市,不设持股期限；在券商佣金已实行市场化的条件下,可以考虑大幅度降低印花税,甚至免去印花税,降低投资者交易成本,让利于民；同时,对券商还可实行一定比例的类似出口退税的政策。
第四,建议应该着手解决股权长期分割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给流通股股东以必要的补偿。
第五,支持券商做大做强。应重点扶植5至10家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券商,强化有形的手,给予政策扶植。
第六,目前股市的游戏规则过于严肃化,应该还原其参与游戏的兴趣。监管的重点应该是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是否及时、准确、真实、全面,这是投资决策的主要依据；而交易规则、交易价格、交易量、走势及其技术分析是构成虚拟经济的辅助条件,失去了投机,也就失去了游戏规则的精髓。(国泰君安证券公司总经济师谢荣兴)
李志林:用诚信唤回市场吸引力
股市失去吸引力的根本原因在于诚信的缺失。在2002年初至2003年8月底之间新上市的106家公司中,有100家有去年同比数据,其中36家业绩大幅下滑。在今年年初至8月底前新上市的41家公司中,有20家今年中期业绩出现大幅下滑,公司上市后的业绩与招股说明书中的承诺相距甚远。部分公司仍然存在严重的包装上市的问题。
我认为,要恢复股市的吸引力,首先要从全面恢复和建立诚信做起。可以调整直接融资的具体方式,增加企业债券的发行,并要求发行人提供担保方,保证融资效率。同时,加大对现有上市公司的整顿力度,积极推行保荐人制度,突出股市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确保上市公司质量。其次,还要成立中小投资者利益保护委员会,行使对重大决策的参与权,对侵犯投资者权益的行为进行追诉和索赔,真正将保护投资者权益落实到实处。
特别要强调的是,在国有股减持和全流通等重大问题上,有关部门应特别注意政策的前后一致性和部门之间的协调,为投资者提供稳定的预期。在妥善解决非流通股与流通股股东利益的协调问题之前,要慎重处理非流通股向外资、民营企业和自然人转让的问题。(华东师范大学企业与经济发展研究所所长李志林)上海证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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