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
当剑客的斗篷展开,潇洒的衣袂飘过的影影憧憧里,遁形的是剑客见首不见尾的谜踪……
着手编辑“转型中的中国”丛书的第一个系列“京城四剑客经济学随笔”,让我得到
了一段难得的文缘
四位剑客都是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经济学博士,都有博士后研究经历。钟伟现任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巴曙松现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赵晓就职于国家经贸委经济研究中心、何帆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国际经济评论》杂志编辑部主任。
我在一封邮件中曾这样对四位剑客下了如此这般的断语:“你们四个人,如果看作一家子四兄弟的话,从性格脾气上说,巴曙松像老大,忠厚老实;钟伟像老二,聪慧但骨子里耿直;何帆像老三,内秀不露;而赵晓则像老幺,聪明、伶俐、受宠,但太过娇惯……”有这样的印象,完全是从几个月密集的邮件往来中各位剑客自然流露的个人脾性中概括出来的。
在4月初,我已经初步编辑完其他三位剑客的书稿,特别是巴曙松、完全没有见过面而非常及时地完成了他的作业;但是三缺一,最后一位剑客赵晓,在2月份确定了要求、形式,4月初答应了两周内交稿后,一直没有音讯。
我按照当时约定的时间,开始发扬“蚊子”精神,天天一个邮件,以期盯得赵晓动起来、早日完成书稿编撰。
4月18日我给赵晓发了一个邮件:“现在是星期五下午3点15分,你答应的交稿时间已过了一天、我答应的宽限时间也已经过了大半,邮箱里没有找到你的书稿……我只能安静下来,写这么多话给你……其他几位兄弟的东西都已经在生产线上运转了,我不希望最后‘京城四剑客系列’被迫改为‘京城剑客系列’……”
于是,19日赵晓写了一个邮件给我:“我正在拼命呢。我告诉别人,现在我最怕的不是北京的SARS,而是上海的LUYI。呵呵!争取这两天搞定给你寄去。”
可是,等到两天后,我还是没有收到赵晓的书稿,于是我只能在21日发了一个措词比较严厉的信给他:“对不起,赵晓。我不是经济学家,我也始终没有学好过数学。按照经济学严格的定量分析要求来讲,‘这两天’的概念应该怎么理解?今天是星期一,离你发信的时间已有两天了……”
由于我们的工作邮件同时转发给所有剑客和相关人的,这就使得另一位剑客巴曙松动了恻隐之心,他在当天下午写了一个名为“我实在忍不住,插一句”的邮件:“赵晓:现在非典盛行,不要太紧张。陆一:如果赵晓有困难,可以先行启动其他三本,给他一点时间,否则,催促紧张了,未必能体现赵晓的水平。”
可我无法如巴曙松那般“轻饶”了不兑现诺言的经济学家赵晓,我随即再给赵晓去了一信:“怎么样?赵晓,是举手投降、还是宁死不屈?……请你将真实情况告诉我,让我能够不再像对戈多那样等着第二个皮靴坠地……”
终于,在4月22日上午,赵晓交出了他的书稿,并回答我的话:“在下的选择是把手举起来,但是宁死不屈。呵呵!”
我随即回了一个邮件:“谢谢赵晓。看来人的积极性是靠调动的,一个人的潜力可能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更不用说别人了。文人也许真的需要逼一下,不然就憋不出来好东西,其实我也一直是这样。不过,赵晓你还有一篇后记,一篇序言还欠着呐,5月5日给我,我会提前来骚扰你的。”
是真名士多风流,也许应了这句话。当我要求四位剑客在5月10前完成前言后记等最后的文字后,从5月11日起,赵晓就不接电话、不开手机、不回电子邮件、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总之一句话,从人间蒸发了。
5月12日,我不得已再一次给赵晓发了一个邮件:“赵晓:你真可恶!为什么不完成工作,又遁身不见人?有些事我可以代你完成,但是,照片、序言和后记不是我能够代的。为什么要晚节不保,在最后自我蒸发呢?请你赶快和我通电话,或者完成你的工作……”
5月13日,上午9点我给四位剑客发了一个通报邮件:“赵晓至今不见踪影,不知为何?
是躲非典、还是被非典了?不至于不负责任地躲这最后的应尽义务吧?那也太丢京城士族的脸了!”
上午11点,巴曙松再一次看不过去了,给我回了一个邮件:“为这几本书你辛苦了。谢谢!不过,以我的经验,办任何事情也不能太勉强,自己吃力,作者一直没有回应,也可能有什么紧急事情,临时凑合效果也未必好,实在有困难,要不就先出版已经编辑好的,3本有什么不好呢?或者我们3人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也可以。”
5月15日,其他剑客的作业都基本完成,可赵晓还是联系不上,我在给所有人的邮件中这样写道:“赵晓,我没有想到,到底还是你拖了大家的后腿,你知道截稿期、你也答应了会按时完成那些我不能代劳的作业,你纵有千万条理由,但你不应该不接电话、不回邮件、不回短信、不按承诺完成你的作业又没有一个交待。”
……
5月16日,一早我就发了一个邮件,在向其他几位剑客交待了安排人和他们见面并签订正式合同等事情后,我写道:“最后,我还是要对赵晓说上两句,希望你能在下周一之前和我恢复联系,如果你有什么为难处,也请你给我一个说明和交待。……”
同时,我收到了钟伟的邮件:“关于赵晓的书,我还是觉得行百里者半九十,马拉松都已经跑下来,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弄些照片,再请人写个序,都不是太费心的事情。我妄自猜测,可能赵晓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心绪不宁,所以没有精力来看待这本书;二是可能赵晓完美主义的性格,使得他不太情愿出这本书,觉得不能代表目前自己的水准……希望赵晓能快速完成这一哆嗦,希望四本书能如愿如期地出来,这对合作的各方都是好事情。”
终于,在中午,赵晓现身了———他在名为“交稿的交代”的邮件中说:“陆一好!后记寄上。前言梁小民老师答应这两天交稿。你的批评我笑纳。不过,我对自己颇有了解,一般不因外界的表扬和批评而改变分毫的。我们交朋友的话,你要有思想准备噢!”
原来这家伙躲在西山,一个人自我舐理精神的伤口。事后当我知道事情的原委,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可以谅解的男人行为。
5月17日,赵晓就他的书稿前言作者给了我一封邮件:“梁小民教授是陈岱孙先生的高足。80年代我们学西方经济学的时候,用的就是他的教材。以后他又编过《高级西方经济学》教材。我们这一代人是喝他的奶长大的。我对他很是尊敬。学术之余,他写有大量经济学随笔。同时,又有一颗童心,是我极喜欢的那一类学者。所以,我找了他来写序。而且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地完全由他来写。当然,就要费些时间了。由此遭到了陆一的大骂。不过,还是值得。”
于是我在回信中这样写道:“谁让你不关照一声就遁身的?
谁让你摆名士派头,刘伶还有一声‘醉后何妨死便埋’呢,你却就此销声匿迹了,如果你事先或事后告我一声,就不会讨这一顿臭骂了。好了,到现在我把大家的事情基本了了,回头非典过了以后有机会与你们哥几个喝上几口……”
5月18日,何帆在给大家的邮件中提议:“陆一确实是性情中人。他和赵晓的往来书信可谓丛书的花絮,建议在宣传的时候,写一篇《终于抓到赵晓了》,相信很多记者和编辑看完会很解气。”
赵晓马上回答:“帆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可我直到今天,还没有机会到北京和几位剑客把盏共叙;最近,钟伟、何帆、巴曙松都陆续到上海来,我和他们都分别见面相聚了,只有不打不相识的赵晓,没有机会见面,只在上个月初,给了我一篇非常感性的文字《追忆星光下流失的美好》,让我从中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性情和文字中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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