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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企业家队伍成长与发展十年调查总报告（摘要）
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
自1993年以来，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坚持每年一度的企业经营者问卷跟踪调查。本报告对十年调查的主要内容与结果进行综合分析，由此来把握中国企业家队伍的成长轨迹与规
律，理清一些妨碍企业家健康成长的因素，揭示企业家队伍的发展趋势，探索中国企业家队伍的成长道路并提出切实可行的政策建议。
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于1993年9月正式成立，是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人才交流培训中心、国务院研究室工交贸易研究司、国家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企业分配局、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综合统计司、中国企业联合会研究部共同发起组织，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批准成立的调查机构。
十年调查的五大主题
一、意愿问题：是否愿意做企业家
在当代中国社会，企业家不是自然形成的职业，而是改革催生的产物。大多数企业家并非自己自觉的职业选择，而是“半路出家”或“无心插柳”。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企业经营者对于是否要成为企业家心存疑虑，企业家们的群体意识与归属感也并不强烈。
历次调查中，企业经营者的年龄结构比较稳定，36—55岁的被调查者一直占80％左右。从教育程度来看，企业经营者的文化素质明显提高。2002年大专及以上的被调查者占81．6％，比1993年的69．1％提高了12．5个百分点。从所学专业来看，经济与管理类教育背景的人数显著增加，由1997年的46．2％增加到2002年的82．9％，改变了原来理工科背景比重最高的情况。从技术职称来看，绝大多数企业经营者有中高级技术职称。1997年的调查中，高级职称者已占58．7％，中级占34．8％，初级占4．2％。
2002年的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认为企业家对“社会财富的创造”和“企业制度改革”的作用“很大”或“比较大”，其比重分别为93．3％和87．9％。对企业家在“科学技术发展”、“所在社区的发展”和“社会文明建设”三个方面的作用持积极评价的也占多数，分别占71．7％、70．5％和67．1％。
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企业经营者认为企业家群体的整体形象良好。（见表1）调查发现，绝大多数企业经营者的日均工作时间都超过了8小时。1994年的调查表明，平均每天工作时间在8小时以上的比重为98％，在10小时以上的为62．3％，在12小时以上的为19．0％。1997年的调查表明，企业经营者的时间分配情况平均为：工作11．23小时，学习2．14小时，由此可见他们的工作与学习相当紧张。
2002年的调查中还了解了企业经营者对于自己成功原因的看法，多数被调查者肯定个人素质和努力在事业成功中的作用。（见图1）调查显示，企业经营者对自己家庭生活（包括婚姻生活、子女成长、住房状况等）的满意程度较高。2002年调查中对婚姻生活感到满意（包括“很满意”和“比较满意”）的占84．6％；对子女成长感到满意的占75％；对住房状况感到满意的占58．4％。但是，对业余生活的满意程度则相对不高，感到满意的只占38．5％，感到“一般”的占46％。（见表2）
值得注意的是，不少企业经营者存在后顾之忧。（见图2）
调查中还了解了企业经营者身心健康的情况。2002年的调查结果显示，企业经营者对于自己的身心健康表示“很满意”和“基本满意”的分别占13．3％和44．8％，表示“不太满意”和“很不满意”的分别占10．9％和2．6％，表示“一般”的占28．4％。
当问及“当工作中遇到麻烦，心情不佳时，您最愿意与谁交流”时，调查结果显示，选择“单位以外的朋友”和“本单位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别占47．9％和47．6％，其他选择还包括：“家人（40．5％）”、“本单位中的朋友（34．3％）”和“心理咨询专家（2．6％）”。值得注意的是，有42％的企业经营者选择了“独自忍受，一般不跟他人交流”，这一现象值得重视。
二、角色问题：做一个什么样的企业家
十年的调查数据表明，企业经营者对于企业家职业身份的认同在逐渐加深，角色意识在不断增强，走职业化道路的自觉性日益明确。
1994年的调查发现，大多数企业经营者已经开始形成企业家的角色意识，有62．3％的人认同自己的企业家身份。对于取消企业的行政级别，表示“同意”的有41．7％，“无所谓”的有50．3％，“不同意”的只有8．0％。
1994年的调查还发现，有62．5％的企业经营者愿意继续做本行，改做别的行业的选择分别是：专业技术人员（15．1％）、政府部门负责人（14．7％）、普通工作人员（6．6％）、科教人员（1．1％）。
在1994年的调查中，对于“我国企业家走职业化道路”的说法，表示“同意”的有65．0％，“无所谓”的有26．8％，“不同意”的只有8．2％。在1995年的调查中，认为“有必要”走职业化道路的为81．3％。
调查也发现，企业家队伍职业化的道路并不平坦。1995年的调查显示，对于实行企业经营者职业化最需要进行的制度改革，选择“人才流动管理制度”的最多，占51．7％，其它依次是：“企业家的选拔任免和任期退休制度”（28．8％）、“户籍制度”（15．4％）、“企业收入分配制度”（2．2％）和“企业产权制度”（1．4％）。
三、素质问题：做好企业家的内在条件
十年调查发现，我国企业家队伍的整体素质在不断提高。
“勇于创新”是企业家精神的重要内容之一。十年来，中国企业家群体的创新意识与进取意识有明显的提高。在1997年的调查中，当被问及“您对企业家精神的理解如何”时，被调查者选择最多的依次是“追求最大利润”（35．4％）、“勇于创新”（31．1％）、“乐于奉献”（19．6％）以及“敢于承担风险”（13．0％）。
2000年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有明显变化，“勇于创新”（47．7％）排在第一位，处在“追求最大利润”（33．6％）的前面，“敢于承担风险”（20．8％）排在“乐于奉献”（19．6％）的前面。
近年来，企业经营者的职业伦理意识明显提升，尤其是诚信守法意识显著增强。1997年与2001年的调查都涉及了“企业经营者应有的职业道德素质”问题。在2001年，选择“诚实守信”与“自觉遵守国家法律”的人数明显增加，比重分别为63．6％和49．8％，比1997年增加21．2和23．0个百分点。
1998年的调查结果还显示，与1997年的调查数据相比，企业经营者外语和计算机水平也有所提高。会使用计算机的比重为63．7％，与1997年调查的43．5％相比有较大幅度提高。样本企业中，近半数的企业和企业经营者已经使用国际互联网，但拥有企业网址和个人网页的比重较低。到1999年，对互联网“非常了解”和“了解”的人数分别占4．0％和75．7％，比1998年又有显著提高。1998年的调查显示，企业经营者中不会外语的占38．2％，与1997年的结果（68．6％）相比有较大幅度降低。
当问及“作为企业经营者，您认为自己最强和最弱的三项能力是什么”时，2002年的调查结果显示，企业经营者认为自己最强的能力是决策能力（61．7％），认为自己最弱的能力是公关能力（61．2％）（见表3）。
调查显示，虽然十年来企业家队伍建设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是，我国企业家队伍的整体水平与社会发展的实际要求之间还存在明显差距。2002年的调查表明，企业经营者普遍认为目前的企业家队伍在总体上数量不足，素质偏低。（见图3、图4）
1998年对企业经营者的学习与知识素质进行了专题调查，结果表明，80％的企业经营者参加过培训，其中75％是1个月以内的短期培训；半数以上的企业经营者每天有1小时以内的学习时间。
四、环境与制度问题：促进企业家成长的外在条件
调查显示，十年来，促进企业家队伍成长的政策环境、体制环境等外在条件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善，但是，在法规建设与市场化进程方面，还有不少瓶颈需要突破。
衡量企业家队伍成长环境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看他们在职业上有没有后顾之忧。在1995年的调查中，了解企业家所面临的社会环境的一个问题是：“在您当厂长（经理）期间，曾受到过几次人身威胁或伤害”。当年的调查显示，遭遇过威胁或伤害的企业家高达50．9％；其中受过三次以上威胁或伤害的有28．3％。在1996年的调查中，当问及“假如按照合同您应该得到相当数目的收入，您敢不敢拿”的问题时，有43．3％的人表示不敢拿。其原因分别是：“与职工收入差距太大”（34．6％）、“怕被人非议”（11．7％）、“怕影响干群关系”（35．6％）、“怕引起领导班子不和”（10．6％）、“怕危及人身与财产安全”（2．5％）、“其他”（5．0％）。
从近些年的实践来看，与成长环境相关的一些配套改革与工作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展。2002年的调查结果显示，企业经营者对企业家队伍成长环境所涉及的包括经济体制、法律环境、政策环境、社会舆论、文化环境与市场环境等六个主要方面总体上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认为上述六个方面的环境对企业家队伍的成长“很有利”或“比较有利”的比重介于24．3％至52．5％之间，超过了选择“不太有利”与“很不利”的比重（介于14．5％至26．4％）。
十年中，共有7次调查询问了企业经营者获取现任职位的途径，调查发现，通过“组织任命”获取现任职位的最多，在历年中都排在第一位。在1998年之前，这种途径的比重都超过75％，自1998年开始显著下降，达到百分之四、五十左右。
2002年的调查结果显示，企业经营者不满足于“月薪”或“月薪加奖金”的收入方式，期望采用现代企业的一些薪酬制度，“年薪制”是最受推崇的收入方式，选择比重为51．5％（1996年有60．4％的企业经营者表示愿意实行年薪制），其次是“股息加红利（19．9％）”与“期权股份（17％）”。（见表4、表5、图5）
1996年和2002年的调查都问及“在您看来，企业经营者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什么”，结果显示，“决策失误”排在第一位，其他依次是：“用人不当”、“经济问题”、“独断专行”等（见图8）。1996年的调查显示，选拔合格的企业经营者、规范他们的职业行为、明确责任主体都是比较重要的基础。从外部约束来说，绝大多数被调查者认为法律法规是最强有力的外部约束（85．2％），其它重要的因素依次是：考核制度（39．4％）、董事会（33．4％）、党组织（32．8％）、内部规章（32．5％）、工会和职代会（25．0％）、行政主管（23．8％）、社会舆论（17．2％）、社会部门（9．7％）。
五、进取创新问题：在变革中促进企业家不断健康成长
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及时关注经济全球化、信息化以及中国加入ＷＴＯ等背景下的宏观环境与企业改革的各种动向，就企业经营者对于企业创新、知识经济和国际化经营等方面的认识进行了专题调查。
1．提高企业创新能力
2000年的专题调查以企业创新为焦点，调查了企业经营者对于创新的看法，了解了企业在技术创新、管理创新与制度创新等方面的进展。调查表明，大多数企业经营者比较重视企业创新工作，有较高的创新精神与风险意识。对于企业各项创新工作，经营者对管理创新相对比较满意，对其它方面创新的满意程度不太高。对于管理创新、观念创新、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感到满意的经营者比重分别为44．0％、25．1％、23．7％和21．8％。
2．应对知识经济的挑战
1998年的调查以迎接知识经济的挑战为重点，调查表明，企业经营者对于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相当重视。认为“高技术人才市场”是企业发展中占第一位的重要外部因素的占50．9％；认为“提高产品技术含量及附加值”和“扩大企业新产品开发投入”是企业长远发展战略中最重要因素的分别占29．8％和25．5％；将“培育品牌塑造企业形象”作为企业发展首选经营策略的占51．2％。
3．增强国际化经营能力
2000年调查了我国企业经营者对于加入ＷＴＯ的看法。
调查结果显示，企业经营者认为我国企业管理中与入世不相适应的方面依次是：人才结构（36．4％），企业制度（32．4％），技术创新能力（29．6％），市场开拓能力（23．4％）、经营管理水平（22．7％）、观念意识（21．4％）和抗风险能力（19．6％）。
为了迎接入世的挑战，企业经营者拟采取的应对措施按选择比重依次是：增加技术创新投入（57．2％）、加强与国内外大企业的合资合作（42．8％）、加大人才引进力度（42．3％）、加强信息化建设（37．7％）、加强法律自我保护措施（24．4％）以及扩大出口（23．3％）。
中国企业家队伍成长与发展的三个关键
要揭示中国企业家队伍成长与发展的特点，在梳理出上述五大主题的同时，还需要探索更深层次的带有规律性的问题。通过认真研究十年调查的主要内容与结果，本报告认为，市场化、职业化与制度化是中国企业家队伍成长与发展过程中的三个关键，也是十年调查的中心内容。
第一部分讨论的五大主题，都与这三个关键紧密相关：意愿问题、角色问题和素质问题都与职业化有关；环境与制度问题与市场化与制度化有关；进取创新问题则是在动态的环境下如何落实市场化、职业化与制度化。
调查结果揭示出这三者的逻辑关系是：三者是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统一整体，其中，市场化是基础，职业化是途径，制度化是保证。没有市场化，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家，职业化就只能成为空中楼阁，制度化也就失去了方向和意义。没有职业化，企业家队伍就无法确立自己的身份，无法形成自己的优势能力，无法承担企业家应该承担的角色。没有制度化，市场化就难以顺利实现，职业化也缺乏保证。
政策建议
1．增强创新意识与社会责任感，提升企业家队伍的整体素质。企业家队伍的建设，离不开企业经营者自身的努力。首先企业经营者要不断学习，锐意创新，提高自身的素质和修养，认识到自己的历史使命，增强社会责任感和职业自豪感；其次需要全社会各个方面的理解和支持，优化企业创新的环境，加强各项制度建设，改进企业经营者培训的内容和方法，提升企业家队伍的整体素质。
2．转变政府职能，推动制度创新，完善制度化体系。要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理顺政企关系，在制度创新的基础上，加快选拔制度、激励制度和约束监督制度的改革，拓展企业家队伍成长的空间。
3．健全市场体系，完善市场规范，加速市场化进程。要加快各类市场体系的建设，特别是人才评价和人才流动市场的建设；要加强与市场建设有关的立法，促进市场的规范化，为企业家队伍的成长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
4．发展社会支持体系，明确职业身份，拓展职业化空间。要进一步明确企业家的职业身份，发展有关的社会支持体系，落实企业家的法定权利，规范企业家的职业行为，提高企业家的职业素质，加快企业家队伍职业化建设的进程。
5．克服传统观念束缚，营造有利于企业家队伍健康成长的文化氛围。市场化、职业化和制度化是企业家队伍成长不可或缺的关键条件，这些条件的创造，不仅需要制度创新，而且需要社会文化的变革。需要通过转变观念、政策引导和舆论宣传，进一步重视和发挥企业家的社会作用，优化企业家队伍健康成长的社会文化环境。
回顾过去的十年，中国企业家队伍历经磨练，不断成长，越来越多的优秀企业家脱颖而出。由于我国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之中，传统观念、体制惯性等因素依然会制约着企业家队伍的健康成长，企业家队伍建设的市场化、职业化和制度化道路仍然任重道远。展望未来，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和对外开放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企业家成长的社会环境必将不断优化，可以预见，一支善于经营、勇于开拓、具有良好综合素质和国际竞争力的优秀企业家队伍一定会不断成长壮大，必将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做出新的贡献。
（课题报告撰写：李兰 彭泗清 韩岫岚 郑明身 郝大海 潘建成 杨志民）
（凡引用此报告者均需注明引自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中国企业家队伍成长与发展十年调查总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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