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系统职工持股紧急叫停风暴(图)

见习记者　姚峰　南京报道　　2003年4月17日，苏源集团三大股东之一———常州苏源电力服务公司———决定将其所持有的苏源集团的12395万股股权转让给赵群、周建海、毛邦强等5人。

　　4月18日，苏源集团的另一股东———江苏苏源集体资产运营中心———决定将其所持有的苏源集团的15705.053万股股权转让给赵群、潘震宇、陶保平等14人。

　　在此前后，苏源集团的另一股东———江苏省电力工会———也与毛邦强达成协议，转让电力工会所持苏源集团1000万股股权。

　　三部委叫停电力企业职工持股

　　9月2日，一份《关于公司本部及关联公司职工持股收益情况汇报》（以下简称《情况汇报》）放在了江苏省电力公司各主要部门领导的案头。

　　“几天之内我们就拿出这个情况汇报来，”江苏省电力公司多产处的一位工作人员说，“工作量很大。”———江苏省电力公司及其关联公司拥有近十万名职工。

　　这份《情况汇报》出台，直接与十天前国家三部委下发的一份紧急通知有关。

　　8月22日，国资委、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财政部联合下发《关于继续贯彻落实国务院精神暂停电力系统职工投资电力企业的紧急通知》（以下简称《紧急通知》），要求各地暂停电力系统职工投资发电或电网业务———包括职工自然人直接持股、工会或职工持股会持股、职工通过持股“三产”及多种经营等企业间接持股电力企业。

　　《紧急通知》明确指出，目前电力企业在改制中存在三类问题：违规实施国有电力企业职工持股改制；企业改制未经中介机构进行财务审计，国有资产未经评估或未通过公开竞价方式出售；国有电力企业的利润向电力系统职工投资的企业转移等。

　　三部委通知下发的背景是，前一阶段部分电力系统的多种经营企业改制的步伐加速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

　　国资委企业改革局的一位官员说：“这些电力多种经营企业的改制在目标上，都有民营化的倾向，都是要求职工火速入股来稀释国有股份。”

　　业内专家管永生认为，《紧急通知》出台，目的是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管永生长期关注电力系统的改革。

　　苏源集团：生米做成了熟饭？

　　然而，对于江苏苏源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苏源集团”）来说，很可能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

　　2003年4月17日，苏源集团三大股东之一———常州苏源电力服务公司———决定将其所持有的苏源集团的12395万股股权转让给赵群、周建海、毛邦强等5人。

　　4月18日，苏源集团的另一股东———江苏苏源集体资产运营中心———决定将其所持有的苏源集团的15705.053万股股权转让给赵群、潘震宇、陶保平等14人。

　　在此前后，苏源集团的另一股东———江苏省电力工会———也与毛邦强达成协议，转让电力工会所持苏源集团1000万股股权。

　　4月20日，苏源集团三大股东一起与赵群、周建海、毛邦强等18人签署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转让股权共计29100.053万股，每股人民币一元，转让价款以账外交割方式支付，转让价格按照2003年3月31日苏源集团账面资产净值计算。

　　苏源集团之前通过债转股吸收了26个子公司并增加股本———苏源集团在2003年3月的一份《关于长期股权投资与净资产比例的情况说明》的文件中说，截至2002年12月31日，公司长期股权投资余额约为15亿元，超过净资产总额。

　　也就是说，股权转让价格参照的苏源集团账面资产净值要小于长期股权投资余额。另外，据苏源集团内部人士透露，苏源集团企业改制中的股权转让并没有按照规定通过公开竞价方式出售。江苏省电力公司的一些职工，甚至部分中层也并不知晓这次股权转让的具体内容。

　　这样，苏源集团原三大股东中的常州苏源电力服务公司和江苏省电力工会实际上已经退出。苏源集团在4月20日以后的股东实际上是江苏苏源集体资产运营中心和18位自然人。

　　记者找到持有苏源集团1123.4799万股股份的毛邦强时，他正在苏源集团办公，他的身份是苏源集团总经理工作部主任。据他说，以前他曾经在电力公司系统工作多年，但他对几个月前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的事情不愿多谈。

　　苏源集团起底

　　根据工商部门的资料，苏源集团注册资本10.871亿元。《江苏沿江8市企业集团发展对比分析》的报告显示，苏源集团2002年营业收入突破150亿元，位列熊猫电子集团、扬子石化、小天鹅集团之前。

　　在《江苏省“十五”期间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大型企业集团指导名单》中，苏源集团的目标是营业收入超过200亿元。

　　苏源集团的前身是2001年成立的江苏苏源投资有限公司，最初的注册资本2亿元，由江苏苏源集体资产运营中心（出资19000万元，占注册资本95％）和江苏省电力工会（出资1000万元，占注册资本5％）共同出资成立。公司成立一个月后，“江苏苏源投资有限公司”变更为“苏源集团有限公司”，并同时以“苏源集团有限公司”为母公司设立登记组建“苏源集团”。

　　2002年8月，常州苏源电力服务公司将对苏源集团的债权1.2395亿元转为投资，成为苏源集团的第三位股东。

　　据苏源集团内部人士透露，该集团虽然是由江苏省电力公司分离出的电力多种经营企业，名义上主要以三产为主，但实际上在后来的运作中，在电力主业方面投资巨大，如投资了江苏发电有限公司、苏州苏源电力实业有限公司、张家港苏源电力实业有限公司、昆山苏源电力实业有限公司等等，2002的数据表明，这一类的投资占了苏源集团对外投资的半数左右。

　　除了直接投资电力主业，苏源集团旗下的众多电力建设企业和电力设备制造企业也必须依靠电力主业对其的“照顾”。江苏省电建三公司的政治工作部主任万金龙介绍，电力建设中的地方保护业内共知。本省的电建企业只能在本省范围内搞电建工程，根本不可能在别人的势力范围里拿到工程。

　　苏源集团内部企业前身多是电力集体企业，这些企业在创办初期，绝大多数属福利安置型企业。在2000年江苏省电力系统的《电力集体资产规范化运作的方案》中写道：电力主办单位对电力集体企业有大量的人力、资金、技术等投入和扶持，电力集体企业的成长和发展，离不开主办单位。

　　“集体企业的运作没有办法完全脱离电力主业这座靠山”。万金龙说，在电力系统内部，集体资产与国有资产，电力多种经营与电力主业长期以来一直是一个很微妙的关系。

　　持股会“后遗症”

　　2001年拿出1000万元和苏源集体资产运营中心共同成立苏源集团的江苏省电力工会，是一个具备社会团体法人资格的组织，而在它背后很重要的一个角色就是江苏电力职工持股会。

　　三部委的《紧急通知》明确要求，暂停以职工持股的方式包括职工自然人直接持股、工会或职工持股会持股、职工通过持股“三产”及多种经营等企业间接持股电力企业。持股会通过电力工会持股苏源集团自然在叫停之列。

　　江苏电力职工持股会是1997年经江苏省体改委批准建立，并由江苏省电力工会承办。江苏省总工会民主管理部主任殷同喜说：“虽然职工持股会流行过一阵，但后来由于风险太大，常常投资收不回来，所以现在持股会越来越少了，除了电力、民航、铁路等少数行业。”

　　虽然在今年4月20日之后，江苏省电力工会在股份结构上已经退出了苏源集团，但这并不影响电力职工持股会参与各类项目，包括发电主业。知情人透露，电力职工持股会刚刚参股了在建的苏州太仓协鑫火电厂。

　　管永生认为，在主辅分离即将全面展开之间的这个时间段中，一些政策上的漏洞是诱惑部分企业火速改制的主要原因。在《紧急通知》明令暂停的规定中，涉及的远不止是电力企业改制的单纯问题。

　　他说：“最令人担心的还是，目前电力企业的一些违规改制一旦成为现实，恐怕会给中国的电力体制改革带来很多的后遗症。”

　　“厂网分开”以后，江苏电力公司除了有少部分的调峰电厂外，实际上只是一个电网企业。电力体制改革的目标之一就是要“厂网分开，竞价上网。”

　　管永生的担忧是，在利益的驱使下，电网公司职工持股的发电厂在上网电量上肯定要得到更多的“关照”，这样一来，“又何谈厂网分开，更别说竞价上网了”。他认为，今年的全国大面积“电荒”，实际上把电力职工直接或变相投资电厂的危害性给暂时掩盖了起来。

　　暂停之后

　　江苏电力工会的一位工作人员对《通知》叫停电力公司职工投资电力企业很不理解。她说：“电厂不光国家在投资，地方在投资，外商在投资，就连私人现在也可以投资，可为什么我们电力企业的职工就不能投？”

　　她认为，国家对于投资电力企业，已经没有资本类别的任何限制，对于现在单单叫停电力企业职工投资电力企业不是很公平。因为，持股会投资电力行业风险很大，起码火电厂建设周期就需要3－4年，回报期至少在10年以上。

　　江苏电力公司多产处副主任武继明对此也认为，电厂谁持股其实与电网“公平、公正、公开”调度无关，关键是主管部门的监管、制度要跟的上，他说“只要制度完善，监管到位，谁持股都可以。”

　　22日的《紧急通知》中称，国务院有关部门近期将组织专项调查，抓紧制订有关规范实施的具体办法。待新办法出台后，电力企业职工持股和职工投资新建发电企业按照新办法执行。

　　武继明很希望新规定能够早日出台。他认为，对于电力企业改制，并不能只是靠“堵”，主管部门应该可以通过制定相关的管理制度来约束，而不是一概“叫停”了之。

　　江苏电力公司企业管理部副主任蔡升华表示，对于电力企业来说，目前担心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像江苏苏源、山东鲁能等等改制已经进行到一定阶段的电力多经企业，对于全国上百的省、市电力企业职工持股会所投资、参股的电厂，主管部门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对待？这种利益格局该如何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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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