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不应被“计划”

　　刘以宾

　　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许多东西不再被政府“计划”，首先是已经没法儿“计划”。但有的，却难以说清政府到底还该不该计划。例如ＧＤＰ，各地每年定一个增长率目标，就带有“计划”痕迹，而完成甚至超额完成增长计划，往往需要“人为”地做一些事，例如某些政绩工程就明显违背经济规律。就业、再就业、就业率是否应该被计划，似乎也不容 易说清楚。《学习时报》最近刊文指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面临三大任务，就业问题最关键。细读该文，得出的一种印象是，就业也应该被计划，甚至应上升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高度。文章中提出：到2020年，1000人企业拥有数应达到30以上，即带有明显的“计划”特征。笔者对此心存疑惑，提出来和大家商榷。

　　就业以及就业率与一国的产业结构、企业结构以及经济景气指数均有关系。具体到一个企业，“资本有机构成”越低，能容纳的劳动力就多。而产业集中度高、资产规模大、资本有机构成高的特大型企业和大型企业，由于操作自动化程度高，反而用不了那么多人。于是该文提出：也要高度重视产业高度分散、资本规模小、资本有机构成低的中小企业的发展，从而解决就业问题。假如这种看法代表着官方看法甚至变成决策，不仅为政府“计划”就业提供了认识基础，而且会导致政府作为上一系列的偏差和问题。

　　可以这么认为：就业以及就业率，是市场的结果，而不是政府“计划”的结果。政府从关爱人民、减轻贫困人口压力、社会稳定等出发，希望就业率越高越好，本是可以理解的。但它毕竟是一种政府的主观愿望，主观愿望有时并不符合客观实际，愣要把主观愿望变成实际则往往违反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若论就业率，计划经济年代最高，但那是以牺牲整体经济效率和共同贫穷为代价的。

　　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速度和质量，取决于依托市场配置各种要素并保持高速运行的能力，而作为劳动力，仅仅是生产要素之一，是被市场选择和配置的对象。既然被选择，就不可避免地出现“剩余”。即使从微观层面看，一个企业究竟能安排多少就业岗位，也只能遵循市场规律和企业经营的规律。正因如此，各地政府通过花钱买岗位以安排再就业的做法多数效果不尽人意。

　　笔者这样理解“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途径以及政府作为：通过加快经济深度改革步伐，催化成熟的市场体系，通过营造并维持更好的市场环境（包括游戏规则、法律环境、投资环境等等）提高我国整体经济运行效率和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从而加快社会财富总量的积累。同时，随着财政实力的增强，为公众提供包括救济、保障在内的更多的公共福利。

　　在国际经济一体化过程中，技术落后、经济结构落后、缺乏竞争力和国际市场机遇把握能力的国家势必“吃亏”。而就目前看，产业集中度低、资产规模小、资本有机构成高的特大型企业和大型企业少，恰恰是制约我国国际竞争力的瓶颈。提高就业率的主要途径是大力发展资本有机构成低的中小企业，而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中小企业乃至乡办、村办企业，其浪费有限的不可再生资源、污染环境、工伤死亡事故频发等等，早已是有目共睹的突出问题。由此看出，就业率高低与经济结构尤其是产业、企业结构有关，具体说与1000人拥有企业数有关；而产业结构、企业结构则决定着整体运行效率和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从一定意义上说，就业率与整体经济效率、社会财富增加速度甚至存在着“二律背反”现象，假如以牺牲整体运行效率、降低参与国际竞争能力为代价来提高就业率，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不应把就业率高低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和标志。完全可设想这样的喜人局面：尽管就业率不高，但充分发育的市场、与国际经济运行同步优化的经济结构和高效的经济运行使社会拥有财富总量快速增加。就业者能获得更高的经济收入，而暂时失业者和弱势群体也能获得良好的社会保障。同时，政府有财力向全社会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产品，有能力创造更好的政治环境、法律环境、文化环境和社会道德环境。尽管差别不可避免，但整体上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底线大大提高，人们各得其所，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