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成名路径

　　搜灵记

　　尘翎

　　今年是“蒙娜丽莎”问世五百周年。这位世界上最有名的神秘女子，出自达芬奇手笔，魅力穿越时空，吸引每天到巴黎罗浮宫探访她的成千上万游客。

　　罗浮宫曾做过一个小调查，发现询问处人员在一天内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请问乔孔达夫人在哪里？”（蒙娜丽莎的本名是乔孔达夫，LisadelGiocondo。）尽管馆内早已贴出清楚的位置图，让心急的游客可以对其他珍藏展品视而不见，以最快速度到达她跟前，一睹其闻名天下的芳容。

　　亲眼看过她的人，有人忘不了她那驰名的微笑，都说那就是她的魅力所在，似笑非笑，疑幻疑真的嘴角。亦有人最着迷于她的眼神，说不论从哪个方向看她，她总会直直盯着你，所谓勾魂夺魄不过如此。

　　不必多作介绍，这幅名画的影像，早已清晰地镌印在许多人的脑海里，说不定比在罗浮宫现场所见的更加清晰、更加精准。关于她的描述，最常用的形容词是神秘、谜一样的表情、无处不在的眼神kk这类足以撩动人类好奇心的字眼。久而久之，“蒙娜丽莎”已成为这些模棱两可却力量澎湃的字眼之同义词。

　　罩在蒙娜丽莎身上的谜多不胜数，比如她的身世、表情、衣着，而至达芬奇的创作因由，均没有明确的考证资料，因此也留下大堆可资揣测和创造的空间。

　　英国学者DonaldSassoon追溯了蒙娜丽莎的五百年历史，归纳出她的成名路径，指出“神秘”其实是她在19世纪中叶后始被赋予的特质。她的内涵和名气，是在漫长的历史中经过不同的因缘凑合、炒作、幻想、文化论述、东拉西扯的偶然累积而成的。可以说，达芬奇创造了蒙娜丽莎，然后历史创造了往后的所有。

　　在这五百年里，“蒙娜丽莎”的确命途迂回。如果真有其人，她首先是在达芬奇出神入化的画笔下成为一个艺术“物”，可供鉴赏和流传。再经由艺术家、文学家、媒体的刻意经营，转化为了有灵魂有个性的一个“人”，背负着大堆意义。然而，经过现代普及文化、广告及商业手段的大量挪用、扭曲、颠覆，又彷佛再度变成任由摆布的“物”。

　　未来五百年，她将会变成什么？或许经历过度曝光和过度想象后，她终于会被彻底消耗，七零八碎，什么也没有剩下，无法再被解构或重构。又或者她会继续被高举被神化至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最终极的什么。

　　总之，人们永远无法看清真正的蒙娜丽莎，正如我每次在罗浮宫看她，总是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在数之不尽的头颅与头颅的空隙间。你始终无法走近她，不受干扰地把她看个真、看个够。因此，她的神秘，对我来说，虽然有点不可理喻，却又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