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实录（八）：高盛（亚洲）董事总经理胡祖六演讲

　　主持人：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盛(亚洲)有限责任公司董事总经理胡祖六先生发言。

　　胡祖六：

　　尊敬的经老、各级领导、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大家好！首先感谢陕西省人民政府和中国民生银行邀请我参加这次“2003金融家与民营企业家西安峰会”，这是我第二次到西安，第一次到西安是22年前，那是大学毕业刚考上教育部的预备出国研究生，当时陪教授讲学，今天重游备感亲切。今天的会议非常好，金融方面和民营企业家的论坛大大小小也不少，但金融和民营经济结合在一起的会议却很少，我觉得非常好。今天我讲三点。

　　其一，如何看待西部大开发。

　　其二，金融对经济发展尤其对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究竟起什么作用？

　　其三，哪一类金融体系是以银行为主的金融体系还是以资本市场为主的金融体系更有利于经济的发展？

　　陕西是黄帝的故乡，西安成为古代中国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但从宋代以来中国中心东移，西安是中国有盛到弱的缩影，现在的陕西是中国贫困地区之一，GDP只有250亿美元，陕西的人口比马来西亚的人口多了三分之一，但GDP总量只有马来西亚的三分之一。到20世纪80年代末邓小平同志提倡改革开放，使得中国的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20年来西部跟中部差距更大了，近年来中央提出西部大开发，虽然是很大的举措，但在学术界和经济界有很多的问题需要纠正，西部大开发首要的目标是消除贫困，提高人均的GDP，使西部地区的人民过上小康乃至富裕的生活，西部大开发不能简单的等同于消灭地区差别，如果把消灭地区差别作为目标的话，通过这种政府强制的资源专业简单的资源再分配，这样西部地区不仅不能真正的起飞，而且会伤了东部的积极性。美国也是一样，整个美国大陆经过100年的历史才全部实现的工业化。像纽约繁华的地方，也有又穷、又乱的地方，像香港，九龙、望角等地方差别都是非常大的。差距可以缩小，但过程是非常漫长的。这一点中国的政府和老百姓、学术界都应该有心理准备，是否生活在这片古老的黄土地上的陕西人民只有低头认命自怨自叹呢？陕西虽然贫瘠，但地理并非决定命运。北美有美国和加拿大这样大的工业化国家，大墨西哥也是北美但是是一个中等的国家，所以地理并不决定命运。我们也有像韩国、瑞士这样资源很贫瘠的地方，最后经济发展都很好。在很多经济发展研究学当中，我们发现地理的变量根本不存在统计相关性。如果地理是决定因素的话，那么怎么解释像我们西安、陕西在汉唐盛世的经济繁荣呢？这有一个根本的问题，我们在西部大开发当中，我们政府可以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但西部大开发真正主导应当是市场、民营经济，政府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在软环境特别是在法制、私有财产等方面，尤其是陕西省政府发言我非常的认同。

　　第二点我介绍一下金融与发展。金融体系在经济发展当中究竟有何作用？如果你把MF世界银行的所有成员国现在还是180多个国家，有非常现实的问题GDP越低的国家，发展越落后，金融体系像银行的资产或者说股市GDP都非常低。因为这里面不少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地区金融不发达主要是因为地区经济不发达，看成因果的关系。我认为把相关关系当成因果关系完全是错的，有成千成万的研究表明，像世界银行、哈佛大学教授等等，有成千成万的研究表明代表金融升华的变量跟长远GDP成长率程显著的正相关，影响经济增长的其他变量，像投资、储蓄、贸易等等放在模型里面，你会发现金融的变量依然正相关。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有很多人认为像西方国家那么发达，是因为有工业革命，瓦特发明了蒸汽机技术上有突破，从而走向的富强。特别从文化角度，英国、美国发达，是由于他们勤奋等。尤其天主教国家发展比较落后，当然这也是很片面的。像法国、意大利、西班牙也是很发达的。你会发现金融革命先于工业革命。从技术的角度也不能解释中国为什么在近代落后？中国很作就发明了火药、指南针等，但为什么没有成为发现新大陆开发海外市场的国家呢？从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来看，增长取决于劳工、资本等，物质资本包括厂房、基础设备、道路、通讯等等，建立这些基础设施需要投资，而投资的来源主要是靠金融体系动员社会储备，而且以分配形成的。不管政府投资还是公共投资，还是民间的投资，都必须依靠银行体系、股市、债市进行融资，特别是现在的股票市场和债权市场能够为大规模的融资提供了条件。如果说金融体系的作用在于融资的话，还非常片面和不够，金融体系不但是融资，还可以将很多资源进行有效的配制，提高回报率。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改善、提高全要素生产力TFP，所以金融体系与经济发展是相辅相成。目前金融实际上成为了制约西部发展的瓶颈，我们西部发展缺少资金，包括基础设施、教育都非常缺少资金，我们民营企业筹资难，这在西部大开发战略中怎么解决金融这么一个环节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我想讲第三个问题，如何我们认同金融对经济发展包括对落后地区经济发展非常重要，是以银行为主的金融机构还是以资本市场为主的金融机构？这也是学术界争论很多的问题。前面提到发展中国家、低收入国家通常金融的发展跟生活指标都比较低，但中国跟其他国家不同，如果我们看中国银行的资产占GDP130%，这个指标实际上是很超前的，跟日本并驾齐驱，远远高于美国，美国银行资产只占GDP的45%。但资本市场严重的落后，这里面存在很多的问题，像以前中国银行行长戴向龙就提出了观点，周小川也有类似的提法。现在银行融资是股市融资的11倍。我们在以后融资是更注重银行体系还是资本市场？很多专家说日本融资方式比较好，也有人认为像美国那样以资本市场为主比较好，我前几天去美国开了一个会议，大家对美国经济非常的乐观，虽然三年出现股市的泡沫，为什么很快能够恢复，为什么日本泡沫13年还在挣扎？参会人就说这就是金融体系的差别。但我觉得这种看法都是有一些偏颇，我认为两种体制都有优势。银行和证券市场的发展是可以补充的，而不是相互替代的。美国股市非常的发达，但美国银行也非常的高，业务都蓬勃的发展。特别像企业居民的贷款里面，之所以这么蓬勃的发展，很大程度是资本市场的发展给银行提供风险管理的有效途径，按揭贷款也比较快，但它有它的弊端，如果银行把很多的资金投入按揭带看的话，会导致流动性的风险。资本市场的发展对银行很多的业务、传统业务、消费者信贷业务都提供了很好的平台，特别是从传统的收益，比如资产管理、理财这没有资本市场，根本谈不上，根本没有收费的渠道。所以综合来说，银行改革和发展跟资本市场改革和发展都是相辅相成的。

　　我们在金融发展当中，应该按照重视哪些东西？我认为有三个方面需要注意，第一就是法律。法律最核心就是私有产品的保护。包括债权人的权力需要保证。然后是股东的利益，特别是对中小股东要加强保护。最近我们在政府和学术界讨论信用文化非常的热烈，特别有一次我跟朱总理讨论这个问题，他总结了三句话，他说做假帐，不做帐，不还帐。国有银行向国有企业贷款等于是把钱从左口袋转到右口袋，是不愿意偿还的。如果你没有产权很明确的社会里面，光谈信用文化是没有用的。第二部分对银行金融的发展审慎监管，监管非常的重要，但有不同的监管，我们叫审慎监管，不是像过去一样靠行政，所谓行政就是行政代管。损害了经营自主权，损害了商业银行的机制。关键是要从资本金、资产质量、管理、信息披露、流动性各方面考察，真正银行的管理是要负全面责任的，对他自主经营、商业化经营。所以审慎监管非常的重要。最后还有一点就是私有产权竞争和开放。说到金融体系为什么提私有产权？我们很多银行、金融机构说到底都是国有的，很难建立正确的金融体系。我们作为第一家中国银行——民生银行会在中国的历史上留下非常重要的一笔，建立了第一家民营银行。除了私有产权之外，下面是竞争跟开放，我们不能垄断，垄断是没有效率的，而且要开放。国有银行跟股份制银行相互竞争，而且国内金融机构跟国外金融机构竞争。两年前也开了研讨会，进入WTO之后中国银行如何跟国外的银行进行竞争和发展。虽然会增加更大的压力，但会带来更多的新的金融产品和管理等等。所以如果把刚才做一个总结的话，法制、私有产品、自由竞争是目前信用体系的基石，也是民营经济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所以从西部大开发来看，从民营经济发展来看都是必须重视政策的软件和环境，也就是说制度建设是民营发展和西部大开发的重中之重。这就是我今天发言的主要论点，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