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五万亿假票据制售渠道调查

　　四川南充报道“特大制售假发票案的告破，使国家避免了2亿多元的税收损失和5.1万亿元的财力损失！”日前，四川省南充市公安局破获一起特大制售假发票和假收据大案，抓获了20多名制假、售假的不法之徒，捣毁制假窝点两个，缴获非法制造的各类发票13种10余万份、亿元版四川省非经营性结算统一收据5101份。据税务机关对涉案金额的测算，仅非法印制的假收据最高填开额可达5万个亿，一旦流入社会，其所带来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就此，本报记者即刻奔赴四川南充市进行了深入采访。在该市公安局高坪区分局，记者看到了收缴的大量发票和收据，其印制工艺非常精美，除了专业人士，一般很难辨出真假。同时还有各种税务、财政部门票据监制章103枚，树脂版、模具、精密印制机等犯罪机具。据介绍，该犯罪团伙已经建成了自己的印刷、批发、零售的制售假发票渠道，而且链条短促隐秘，网络庞大，组织严密在国内都不多见。

　　周永康批示：“彻查此案，以尽量减少损失。”

　　“‘4·21’非法制售假发票案在四川历史上前所未有，在全国也应该实属罕见，但是对国家财税造成的损失已经难以挽回！”南充市公安局副局长韩大明向记者介绍说。

　　2003年4月中旬，南充市公安局高坪区分局获得一条重要的线索：“近期(广安市)岳池县有人将通过客车向成都方向运送大量假发票。”接到线报后，该局立即组织警力上路严查。

　　4月21日上午8时30分，车牌号为川X07099的大客车由岳池县驶往成都。经过高坪大道时，值勤民警对这辆客车进行了仔细检查，在客车货箱内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印制的十万元版“凉山州建筑业发票”12本，每本50份，共600份，涉及票面总额达6000万元；亿元版“四川省非经营性统一结算收据”102本，每本50份，共5100份，涉及票面总额51000亿元。

　　“是谁的塑料袋，这些票据是谁的？”民警问遍车上的30名司乘人员，却无人答应。随后，该公安分局与地税部门联合对对车上所有人员调查询问。经过8个多小时的调查，客车司机杨德华供认了伙同同车妇女雷秀琼参与贩运假票据到成都出售的犯罪事实。起初，雷秀琼怎么都不承认黑色塑料袋是自己的，但最终在铁的证据面前，雷承认了部分犯罪事实。公安人员分析认为，这批发票的后面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制造、运输、销售假发票的犯罪团伙。

　　“4·21”特大假票据案也震动了公安部。5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周永康批示：“彻查此案，以尽量减少损失。”同时，公安部将“4·21”案件案情报告给了温家宝、黄菊、吴仪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由此，一场抓捕行动在五省市迅速展开。

　　假发票制运售犯罪链条：关系印刷点→秘密渠道→相应城市→批发零售→销赃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假发票案所形成的链条是非常隐秘和完善的：首先是作为主犯的王德云、雷秀琼夫妇和张友春在从事假发票零售活动时，已经熟悉了假发票的批发零售渠道，因此，他们通过亲戚朋友关系找好印刷点大量地印刷，一方面一些地下印刷厂可以获取私利，另一方面也由于利益关系连结比较隐秘和安全。随后，王、雷再通过隐秘渠道将假票据运输到相应城市，利用已有的批发零售渠道进行销脏。由此，这样的犯罪链条很难突破。

　　2003年4月21日案发当天，根据雷秀琼的供述，南充市公安局高坪区分局立即派出7名精干警力，连夜押解犯罪嫌疑人杨德华前往成都，要求其争取戴罪立功，配合公安机关抓捕本案主犯王德云。途中，杨德华接到王德云的电话后，向其暗示自己和公安人员在一起，从而使王德云藏匿，抓捕未果。但在随后的4月30日，南充市公安局在成都警方的协助下，终于把王德云抓获。但是王德云态度恶劣，对抗侦察，案件审理一筹莫展。

　　侦察组反复研究案情后，决定从带货司机杨德华的手机通信记录入手，打开突破口。随后，他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黄祥烈、黄详明兄弟，并初步判定他们即系假发票的制造商。经过秘密侦察和严密布控，南充和广安市警方一举抓获假票据的印制者黄祥烈、黄详明及同伙张小芳、张友春，并捣毁位于岳池县黄祥烈家中和黄详明经营的岳池县九龙印刷厂内两处窝点，现场查获了大量假发票、财政部门收据及模版、票据专用纸张、印刷设备等作案工具。在5月10日，警方又抓获了为二黄提供制假模版、监制印章等作案工具的犯罪嫌疑人岳建平，并在其门市部搜出贵州省贵阳市商业零售发票、贵阳市旅行社(招待所)统一发票、贵阳市餐饮业发票晒版底片和树脂版等。

　　这样，在警方直接突破假发票的印刷窝点，截住源头之后，二黄才把“始作俑者”王德云的犯罪行为彻底暴露出来，使得他不得不供出自己的批发零售渠道。5月27日，南充市公安局派出12人的专案抓捕组，押解王德云前往成都，让其指认自己的下家。在两天多的时间里，在成都火车北站、万福桥等一带将杨晓桃、印晓菊等5名出售假发票的犯罪嫌疑人抓获，并从其成都的租住处

　　起获准备出售的成都市饮食娱乐定额发票、宜宾市商业零售发票等8万余份。随后，南充警方又奔赴成都、重庆等地实施抓捕行动，该案的相关涉案人员纷纷落网。根据王德云的交代，警方在成都市金堂县将曾多次为王德云印制假发票的犯罪嫌疑人林泽玉抓获，并捣毁其制假窝点。

　　在采访中，四川省地税局综合科有关负责人对该案组织的严密，作案的隐秘以及犯罪链条的完善感到十分震惊。其表示，这种扰乱经济秩序的犯罪链条必须从源头进行切断，同时由于目前监管不完善，偷税市场促使假发票仍然有很大的生存空间，因此，相关执法部门必须联合起来才能进行更有力地打击。

　　地下假发票制售网络已显规模化假发票危害无穷

　　“该案件的最大特点就是：系一个以家族为主，兼以亲连亲、友连友关系的团伙犯罪，网络庞大，涉案人员多，金额特别巨大，涉及的省市地区也多。”四川省公安厅有关人士分析说。

　　据南充市公安局介绍，自1999年以来，王德云、雷秀琼夫妇一直在成都市火车北站附近以出售假发票为生，开始是从其他票贩手里购进再向过路人零星销售。在1999年底，经人介绍，王德云夫妇认识了岳池县的黄祥烈，双方就印制假发票的相关事宜商定后，直至2002年7月，王、雷夫妇一直委托黄祥烈利用其家中的印制窝点制作假发票。2002年10月，黄祥烈又将开印刷厂并拥有先进胶印机的弟弟黄详明介绍给王、雷夫妇，并达成制假协议。直至案发，黄氏兄弟分别利用各自的印刷设备，根据王、雷夫妇提供的各种样票及“黑稿”，自己排版或者交由岳建平制作树脂版及发票监制章等，先后为王、雷夫妇等人非法印制可以用于骗取出口退税、抵扣税款的四川省公路运输发票和四川省成都市饮食娱乐业定额发票、重庆市机动车停车定额发票、云南省旅店业发票、贵州省贵阳市商业零售发票、甘肃省粮食发票等其他普通发票。

　　2000年8、9月间，王、雷夫妇以同样方式委托金堂县金玉印刷厂业主林泽玉非法制造成都市餐饮娱乐定额发票、成都市商业零售发票等普通发票3种。2001年3月至2003年3月，张友春也以同样方式委托黄详明非法制造贵阳市旅馆业住宿发票、重庆市商业零售发票等普通发票5种，尔后带至贵阳、重庆等地批发给票贩。警方侦察查明：黄氏兄弟等非法制造的各类普通发票共计100余万份，而且已经无法确定这些发票的具体流向。

　　随后，记者在成都火车北站、荷花池等人员聚积的地方暗访时发现，仍然有很多票贩在向过往行人兜售假发票，甚至本报驻四川记者站所在地四川省政府综合办公区的大门口，每天都有10多个中年妇女在兜售假发票，其给记者出示的假发票印刷很是精美，一般普通发票每张售价不过四五元钱。记者注意到，从门口进出的公务人员也有私下购买的。虽然经过记者多方努力，仍然没有找到其内部的制造和销售渠道，但是有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目前一些批发商都是从比较偏远的县市通过单线联系批发假票据，一些私人的小型印刷厂也是通过内部关系才敢“接活”。同时，在接触中有批发商暗地告诉记者，虽然现在“货源”比较紧俏，但是什么样的发票都有，批发价格从每本十多元到几十元不等。

　　四川省地税局有关人士分析说，假发票对社会经济的危害是十分巨大的，首先会造成国家的税款流失。由于没有留底，也无法确定这些假发票的具体流向，因此假发票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已经难以测算，再想挽回已经是不可能的；其次，会扰乱社会经济秩序。

　　据了解，就是在北京的一些地铁口，主要大商场超市路口，都有贩卖假发票的流动人员，具体数字难以统计。显然，假发票的经济犯罪活动已呈蔓延之势。

　　“打击假发票犯罪活动固然重要，但接单的源头才是其猖獗的最重要的原因。”一位分析人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