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国内产业“超短周期”的怪圈

　　近一段时间，有关国内产业“超短周期”的话题颇引人关注。我们看到，国内的很多产业从开始、兴盛、衰退阶段的时间极其短暂，比如家电、手机、DVD等领域。开始时，其增长迅速，扩张狂飙，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产业就出现产能过剩。

　　还有，近几年增长最快的房地产与汽车业，它们不仅成了国内经济增长最重要的动力，而且其产业的火爆程度也是人们无法想像的。2000年以来国内房地产业开始掀起一股投资 热潮。可就在许多商人趋之若鹜，大量资金蜂拥而入房地产时，房地产的泡沫自然就形成了。

　　从汽车业来看，加入世贸组织后，国内的汽车业快速地增长。目前，不仅世界各大的汽车制造商都在中国有其合作伙伴，而且国内各种资本也大量涌入轿车业。按照国内汽车业的趋势，国内轿车之生产能力在短期内会迅速扩张。可以说，中国汽车业的产能过剩不久就会到来。

　　由上述可以看到，由于中国许多产业周期极其短暂，投资者要想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中找到一个具有潜力的行业，并试图从中获得稳定、持续的回报是很难的。这种结果，一方面会表现在国内宏观经济数据一片见好，另一方面又体现在经济的微观层面上发展面临着许多困难。

　　中国的“产业超短周期”是那种企业利润与宏观绩效脱钩、国内消费不足与投资过度所导致的。其实后者也只是结果，并非原因所在。那么，国内为什么会消费不足、投资过度？我们可以从投资过度、消费不足两方面来分析。

　　首先，投资过度应该是现行制度环境使然。在计划体制下，既无市场也没有竞争，整个社会的投资都完全在政府计划安排下。但是在转轨经济中，一方面利益地方化、单位化及个人化，另一方面政府没有完全退出经济生活。这就使得一出现经济热点，中央及地方政府为了各自的利益既可以管制的方式来形成对产业的垄断，又能够很快地集中资源投向这些产业。这就使得让大量的资金很快地涌入这些产业，从而该产业迅速扩张，但却没有形成企业规模效应，中小企业遍布。没有企业规模，效率自然无从生出。

　　同时，由于地方官员的行为多以是短期的，他们为了表现自己任内的业绩，往往更会注重短、平、快的投资，而不是关注产业的长期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地方主事者更偏好那些在任内立竿见影的投资。地方官员频繁轮任，一波一波的过度投资也就随之而来。

　　还有，对私有投资者而言，他们都具有赚快钱、谋暴利、然后一走了之的心态。投资者一旦觉得某个产业大有利可图，就可能蜂拥而入，先入可能赚得超额利润，而后来者只能赚得平均利润甚至血本无归。而这一赚一赔往往仅是相隔两三年而已。

　　中国的市场应该是一个无限大的市场。面对着这无限的市场，怎么会出现消费不足呢？有人解释为，随着近几年来中国改革的深入，使得民众经济生活的不确定性增加。这就使得民众大量钱流入银行变为储蓄。

　　其实，这种解释仅看问题的一个小小的方面。因为，对城镇居民来说，改革的深入当然对他们经济生活冲击不小，面临的不确定性也随之增加，民众需要把更多的钱变成储蓄以应对未来。但是，城镇居民的衣食住行解决后，其他方面的需要满足了吗？可以说，国内城镇民众的需求不足，并不在于未来的不确定性有多大，根本上还在于其收益水平不高，可支配收入不多，及选择的投资机会不多。目前，国内有消费能力的部分基本上还只限在城镇居民上，而8亿农民的消费处于十分低下的水平。

　　面对中国特色的“产业超短周期”，过度投资既造成大量重复建设，企业效率低下，同时也在这激烈的竞争中生发出一些好企业，因此阻止过度投资并不是化解这问题的上策，而最重要的是由市场来选择，由竞争来淘汰。

　　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减少政府对经济的参与，如何来保护民众产权，如何来让农民增收。农民及大多数城镇居民的消费力提高，中国的消费不足迎刃而解，产业超短周期也会发生根本的变化。而这一点也是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的关键。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