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富豪刘恩谦被杀案引发诸多猜想

　　兰州报道2003年8月17日下午3时许，兰州市亿万富豪刘恩谦被找上门的凶手枪杀，死于自己的寓所。与今年初山西富豪李海仓被人杀死在办公室如出一辙，凶手执行“任务”之后饮弹自尽，使得案件的侦破工作变得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发生在兰州的这起富豪被杀案，迅速在坊间传出三种不同的死因版本。一说是利益集团雇凶杀人，一说是上门劫财未遂，也有认为是私人恩怨仇杀。不管如何，一个 有关富人的生存环境讨论，正在坊间悄悄展开。

　　坊间流行三种他杀版本

　　作为刘恩谦的多年至交，薛宗林指出了刘恩谦的缺陷，“就是向来做事张扬，可能不知不觉已经得罪了别人”。

　　他认为，刘恩谦出事，也并非完全没有先兆，“两个月前，刘恩谦手下的一名保安员，已经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用水果刀活活捅死”。

　　据刘恩谦的助理孙玉琦介绍，今年6月7日凌晨1时40分左右，在民百大楼西侧入口，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气势汹汹，以找人为借口，企图强行进入小区。长青置业23岁的保安员雒继荣，考虑到“民百家园”小区住户的安全，拒绝让这群人通过小区门口。结果，这群人叫嚣着强行穿越电动门，挺身阻挡的雒继荣随即遭到这伙人的群攻，最后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

　　外界多数人都认为这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而是长青置业的对手向刘恩谦发出的警告。有分析认为，“刘恩谦多年来呼风唤雨，不可能不与其他人产生矛盾和冲突”。

　　比如，近年来兰州市明显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滨河景观大道、牌坊路立交桥、东金公路改建工程、中山桥加固工程、兰州卷烟厂异地搬迁等项目陆续进入招标实施阶段。这些项目都是标的较大的工程，以兰州卷烟厂异地搬迁项目为例，主要任务是建筑安装工程，但是投资额却达3.2亿元，许多公司都“争得头破血流”。

　　但是，刘恩谦在省市都有较好的人脉关系，“往往只要他打声招呼，项目就到了他的手里”。一些资历浅的公司，常常在刘恩谦的面前栽跟斗。

　　据说，类似的警告事件，在长青置业已经发生过多起。但是，没有引起刘恩谦的高度重视。

　　不过，兰州警方对“长青血案”还没有正式的说法。兰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目前警方正在对枪支和子弹进行技术鉴定，关于凶手的详细情况及此起血案的原因，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在警方内部，也有人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件偶发案件，并不存在仇杀情况。近几年来，这种事在兰州已经发生过多起。1998年8月8日，两位从广东到兰州投资的富商，便差点丢了性命。原来，这两个富商在餐厅消费时挥金如土，被黑社会人员马伊祥盯上。

　　当喝得晕头转向的两名富商从维多利亚酒城尽兴而出，立即被暗地里闪出的几个人控制住手脚，蒙上双眼绑架至七里河五星坪公墓区。两人只得乖乖地交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现金、手机、手表、首饰等贵重物品，总价值约3万余元。

　　马伊祥对此仍不满足，威胁两人第二天再送3万元现金，否则就别想在兰州立足。受此惊吓，两个广东富商赶紧逃回广州，不敢再踏足兰州。相反，另一个到兰州投资的新加坡富豪，因为不顺从黑社会人员的“旨意”，结果命丧他国。

　　对于刘恩谦的死因，外界还有一种说法，即凶手由于一件小事与刘恩谦结下梁子，“因为看不惯刘恩谦的富有和风光，一怒之下动了杀机”。

　　是谁破坏了游戏规则？

　　在兰州，人们聊到“长青血案”时，很容易把它与今年初另一个亿万富翁李海仓被杀联系在一起。正如甘肃省检察院的杨景海所指出的那样，“两起事件有着惊人的雷同之处”。其一，两人都是在自己的私人场所遇害，李海仓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遭袭击，刘恩谦则是在自己的家里被枪杀；其二，凶手在达到目的后，均选择自杀；其三，两起枪杀案事后均传出仇杀的传闻。

　　实际上，李海仓的死因至今仍未明朗。杨景海认为，估计以后也很难“再有说法”，这正是许多人的担忧。(下转A4版)

　　刘恩谦被杀后，甘肃省公安厅和兰州市公安局的领导，带领各个警种100多名干警赶赴现场围捕凶手，并在两个小时内把凶手的妻子带到现场，对凶手展开心理攻势，企图诱降凶手。外界认为，“这表明，当地警方对凶手的背景是有一定了解的”。

　　杀死刘恩谦的凶手，用军用五四手枪把刘恩谦逼进家门的时候，也恐吓刘恩谦自己曾杀过多少人，是名“职业杀手”等等。

　　但是，一位知情人士认为，这样一起影响恶劣的刑事杀人案，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是不了了之。他说，原因很简单，刘恩谦再有能耐，也只不过是棵树。政府有关部门在做抉择的时候，当然是要一片林，而不是一棵树。

　　他说，假如有人在背后雇用“职业杀手”的说法成立，那么这个幕后老板也是大有来头，要想牵扯出来并非易事。

　　据说，今年6月7日，长青置业的保安员雒继荣被杀之后，刘恩谦便对有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表示不满。但是，直到他自己也出了事，有关部门还没有为雒继荣的死因“给过说法”。

　　对刘恩谦的死，兰州人还有一种看法，认为这是两套游戏规则大碰撞的结果。有人认为，在政府

　　招标制度不够完善的情况之下，以刘恩谦为代表的富人，常常扮演游戏规则制定者的角色，把其他人踢出局外。比如，未来10年兰州市将规划建设白云观、通渭路、深安、古浪路、新世纪等五座现代化的黄河大桥，据说刘恩谦很快就得到承诺，可以得到其中一条黄河大桥的建设经营权。

　　反过来，被踢出局的人，又制定出另一套游戏规则，加害于富人们。甘肃省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刘国宏认为，不讲规则可能正是富人们频频受害的真正原因。他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那套适合双方把玩的游戏规则，“大家都来做建设者，而不是破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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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亿万富豪的发家史

　　在刘恩谦被杀的第二天，其家属就在长青小区的空地上，搭起了数丈高的灵堂。尽管刘恩谦的告别仪式定在8月23日，但是从8月19日开始，人们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到长青小区。既有法院、检察院、税务局、工商局的官员，也有其他企业、公司的朋友，还有许多素不相识的人。

　　这样一种看法慢慢赢得了上风，那就是兰州正泰房地产开发公司倪宗贤所说的，“现在，社会对富人的宽容心还不够，有钱人仍然时刻胆战心惊”。

　　更多的人对刘恩谦的离去，则表示可惜：“他正是干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多给他几年时间？”

　　记者守在长青小区的出口，从他们的嘴里，渐渐勾勒出刘恩谦成长为亿万富豪的轨迹，以及他身处的生存环境。

　　刘恩谦1947年2月14日生于河北省涿县，短暂的一生经历并不复杂。

　　1969年，刘恩谦参加工作之后，在中国石油化工供销总公司干了20年，其间从科员做到副科长。1988年，刘恩谦第一次跳槽，调到甘肃省乡镇建筑公司五处担任处长。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下海经商之风吹到兰州。刘恩谦鼓足勇气，创办兰州长青房地产开发公司，这成为了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这家成立没多久的新公司，先后承建了兰州市庆阳路、中山路、武都路东段秦安路道路拓建等市政工程。为了安置这些项目造成的3000多家拆迁户，长青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始大批量兴建楼盘。

　　因为是市政工程的配套项目，“他们每一次都是不费劲就拿到了最便宜的地，而且他们的房子总是不愁卖不出去，结果从中赚了不少钱”。长青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对手们，在评价刘恩谦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是酸溜溜的。

　　这完全怪不得他们，就连他们自己也“蛮佩服刘恩谦”。近10年来，长青房地产开发公司总共完成了25万平方米的房地产建设，这在只有200多万人口的兰州市，“打破了一项纪录”。

　　在房地产开发行业挖到第一桶金之后，刘恩谦开始把触角伸向其他行业。比如，他在兰州市区，涉足汽车销售和维修行当，“业绩居然出奇得好”。

　　接着，他把目光瞄准教育产业。2000年10月，刘恩谦投资2500万元，以“公办民助”的形式，与兰州市外国语学校合作，成立了兰州长青外国语高级中学。想不到市场反应热烈，许多有钱人都把子女送到他的学校。

　　有了这次尝试，刘恩谦博弈的胆识大大增强。2001年，他投资6000万元建成甘肃省首家民办高校。这家挂靠在兰州商学院门下的长青学院，占地面积300亩，共设有金融证券、财政税收、投资经济、旅游管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等11个热门专业，第一年招生人数便达440人，目前在校学生1000多人。

　　长青学院院长王学军说，“许多人都是冲着刘恩谦的名气而去，以为这样做容易解决就业问题”。刚创办长青学院的时候，刘恩谦就定下目标，声称长青学院2005年在校学生的规模将达到8000人，“当时，很多人都笑他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兰州商学院副院长周福忠对刘恩谦也有较高的评价，认为“他总是有一种超人的眼光，做事果断准确”。

　　1999年底，刘恩谦以其拥有的长青置业和长青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名义，购入祁连山(600720)786万股的股份，拥有祁连山6.26%的股权，一举成为祁连山的第三大股东。2000年底，祁连山增资扩股之后，刘恩谦所持股份调整为637万股，虽然他的股权比例下降到1.86%，但到他一周前出事时，刘恩谦拥有的长青置业一直都是祁连山的第三大股东。

　　刘恩谦曾一度与当地的上市公司“走得很近”。比如，两年前他斥资4000多万元，与上市公司兰州民百(600738)合作，在兰州市兴建亚欧餐饮娱乐有限公司，“生意极为火爆”。去年早些时候，刘恩谦雄心勃勃，多次跟朋友提到自己想入主兰州铝业(600296)，成为另一家公司的大股东。

　　在长青置业一份有关刘恩谦的材料介绍上，曾经提到刘恩谦目前的个人资产已经超过两亿人民币。刘恩谦的至交薛宗林说，“很明显，他的事业刚刚步入高速发展阶段，用不了几年时间，他也会是《福布斯》富豪榜上的热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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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恩谦案最新进展

　　枪杀刘恩谦的凶手被锁定

　　8月21日，甘肃省检察院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杀害刘恩谦的凶手为杜尧峰。杜尧峰1993年以前在武都县检察院工作，其工作表现差，并长期脱岗在外做生意。根据检察机关的有关规定和纪律，武都县检察院报告县委，要求将杜尧峰清理出检察队伍。1995年2月，武都县政府以武政发(1995)8号文件，正式决定将杜尧峰调出县检察院，分配到县土地管理局工作。同年3月，武都县人大常委会决定免去杜尧峰的检察员职务。后杜尧峰拒不到新单位报到，一直混迹于社会。据兰州当地媒体报道，杜尧峰在杀害刘恩谦之前，曾杀害过甘肃某地的一名税务局局长。

　　8月22日上午，长青置业副总经理秦晓卫接受记者采访，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现补充如下：1.捅死长青置业23岁保安员雒继荣的凶手，已经抓获，这是一起误杀事件。2.1988年，刘恩谦第一次跳槽，承包了甘肃省乡镇建筑公司五处，主要从事建筑安装业务。3.长青置业的资产目前只有1.2亿元，没有外界所说的2亿元那么多，其中还有1300万的银行负债。在兰州，长青置业只能算是一个中等规模公司。4.刘恩谦与上市公司兰州民百(600738)合作，在兰州市兴建亚欧餐饮娱乐有限公司，只占20%的股份，投入没有4000万元那么多。5.长青的员工不相信这是仇杀，认为刘恩谦在商场上没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对手。6.刘恩谦跟凶手素不相识，公司员工也没有一个人认识凶手。

　　刘恩谦的儿子刘乃畅已经融入父业

　　关于刘恩谦的儿子刘乃畅：今年28岁，已婚。几年前大学毕业，先是在兰州跑了一年业务。接着到北京，进中国人民大学进修了一年时间。1998年前后，到上海发展，主要从事保险等推销业务。2000年回到兰州，自办公司，作为乙方单位承接长青置业的建筑安装业务。从2001年起，开始参与长青置业的决策工作，正式融入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