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州：66次会议催生农村合作银行(图)

戴秀珍绘　　老模式方向之辩股份制还是合作制？………………………………

　　本报记者　韩瑞芸　北京报道

　　在专家们的眼里，股份制与合作制完全是一对“天然矛盾”。自然，他们最初也并不看好选择走股份合作制道路的宁波鄞州农村合作银行。

　　8月初，鄞州农村合作银行接待了一批来自中国对外经贸大学经济学院的学者、老师。这些人一到宁波，便立即根据自己手中事先拟好的提纲对鄞州农村合作银行展开了为期一周的调研。

　　据悉，这是鄞州农村合作银行与对外经贸大学共同策划的一项课题，此次调研广泛细致，从银行的产权结构，直到每项具体业务的工作流程均被列入其中，调研结果将在今年十月份见分晓。由于这项工作目前正在进行，具体情况双方皆守口如瓶。

　　但亲赴一线的调查让专家们对鄞州农村合作银行的发展刮目相看。“股份合作制这条道路‘很有可能’超越商业银行而成为全国农村信用社改革试点的首要考虑方向。”一位参与此次调研的教授向记者如此感叹。

　　非主流模式受宠

　　很多人至今仍不明白，鄞州农村合作银行为何要选择走这样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子。毕竟，鄞州区是一个综合实力居全国县级城市第12位、地方经济高度发达的地区。

　　在此前，一些经济相对较发达地区的农村信用社改革更愿意选择“江苏模式”———改制成农村商业银行。

　　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王家传在2002年主持的对山东省农村信用社的调查显示，被调查的114家农信社中，90％以上希望进行县级联社一级法人的改革而非合作银行。此前的2000年，人民银行宁波市中心支行也曾对当地9家县级农村信用联社的改制意向进行调查，除了一家各方面条件较弱的联社自愿改造为农村合作银行外，包括当时的鄞州农村信用社在内的其余8家均无此意。

　　但最后，鄞州农村信用社却成了“农村合作银行”试点的首个吃螃蟹者，并且成效不错。至2003年7月末，鄞州银行各项人民币存款余额112.7亿元，外币存款520万美元；各项人民币贷款余额80.4亿元（其中票据贴现15亿元），外币贷款210万美元；国际结算12194万美元。存、贷款余额占区域内金融市场份额、宁波市农信社系统份额均为30％左右，资产总额187.6亿元，所有者权益6.1亿元，经营规模居宁波市各县（市、区）级金融机构首位。

　　一位参与此次调研的对外经贸大学教授分析，在当前全国农村信用社改革试点的大背景下，若要在股份制商业银行与股份制合作银行这两条道路中选择的话，绝大部分会选择前者。对此，该教授深表担忧：“成立商业银行，虽然是更市场化的道路，但三农问题就将难以解决，银行最终逃不过盯大企业的命运。这不仅会加剧现有银行竞争格局，更使得县域金融形同虚设。”

　　66次会议

　　“适应地方经济的发展需要，提供与之相适应的金融服务，这是鄞州农村合作银行产生的主要原因。”鄞州农村合作银行行长陈耀芳如此表述鄞州农信社改革的初衷。

　　陈认为，对鄞州区的经济发展情况应分三个层次来看待：一方面，鄞州区城乡一体化程度高，区内工业、加工业发达，区域内农民人均收入已达到6510元，在全省、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区域内金融机构林立，金融同业竞争激烈，要求农村信用社通过实施改革来提升服务水平；另一方面，仍有相当部分偏远地区的农民由于交通、文化、年龄结构、知识结构等因素没到小康水平，仍需要为他们提供维持简单再生产的资金扶持；此外，仍有很大部分处于发展阶段的中小企业由于规模小、风险高、内部管理不完善、财务报表不全等原因得不到商业银行贷款的支持，需要对其进行政策性扶持。

　　“如果把农信社改成纯粹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农村商业银行，必然会给农业这一弱势产业的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不利于鄞州经济的协调发展。”陈耀芳表示，“后来我们想，可否把合作制的互助服务功能与股份制的现代企业制度结合起来，创造一个全新的产权模式呢？”

　　带着这些问题，鄞州农村信用社组织了大大小小66次不同类型、不同层次对象参加的座谈会，广泛倾听当地中小企业、农户、农村基层干部、信用社员工的意见。

　　“最后，我们认为只有组建农村合作银行才能更好地解决或化解对三农的政策性扶持与银行商业化经营的矛盾，更好地提供金融服务。”陈耀芳称。

　　2003年4月8日，鄞州农村合作银行举行了挂牌仪式。

　　股权结构缺陷

　　成立之初，鄞州农村合作银行共募集股本总额为人民币22066.44万元，并在股权结构上设置了资格股和投资股。

　　资格股的对象主要是区域内自然人，即农户、个体工商户、银行员工等，以及无法人资格的合伙制企业，其认购最低限额为1000股，每股1元。此外，为满足企业法人参与者在投资方面的需求，该行规定，凡已认购法人资格股达10000股的股东可追加投资股，但投资股仅限于吸收已认购资格股的“有效益、讲信誉、管理好、业绩佳、有一定规模”的区域内法人企业。据介绍，该行共在区域内3000多家开户企业中选取了632家追加了投资股。

　　在治理架构上，鄞州农村合作银行以股东代表大会作为其权力机构。员工股东、其他自然人股东、法人股东三者之间分别以2：3：3的比例定向分块产生。股东代表按资格股一人一票，法人投资股每10万股一票选举产生。

　　如此看似周全的股权设计，但仍有业内人士认为，将农信社改制为股份合作制并不是一场彻底的改革。安徽芜湖市郊区农村信用联社主任赵万宏指出，股份合作制不仅难以有效解决所有者缺位问题，也难以有效解决民主管理不易落实的问题。他认为，鄞州农村合作银行名义上归全体股东所有，但其1万多名股东中绝大部分是自然人，这些自然人股东合计出资额仅占鄞州农合行股本金总额的58.5％，且分散在众多的自然人股东之中，即每人1000元，他们对信用社的所有权难以体现，农信社所有者缺位的旧病仍将复发。

　　此外，既然“一人一票制”是合作制的精髓，银行的重要决策理论上都应该由股东说了算。但事实上，由于农村合作制银行产权制度改革的不彻底，法人股东同股不同权、总投票权有限，自然人股东谁愿意为1000元的股金去监督关心银行？重要决策难免仍是由行长们说了算，股东大会形同虚设当属意料之中。

　　鄞州新问题

　　虽然对现有体制表示肯定，但陈耀芳并不否认鄞州农村合作银行存在的问题：“经营管理还较粗放，工作中还存在着较多的不足和障碍。”

　　“从内部管理方面看，各支行普遍存在重业务拓展、轻制度执行的现象。上半年信贷检查、稽核检查中发现了不少问题，如信贷的超授权授信、贷款利率管理不规范、信贷档案不全、财务制度执行不严、重要空白凭证丢失等，均不同程度地反映出我们在内部管理上的松懈与整改落实中的缺陷；从业务拓展方面看，横向对比，我们的发展速度与绍兴县、萧山区、杭州市区等先进联社差距较大；从资产质量方面看，虽然不良贷款的占比和绝对额比年初均有所下降，但与兄弟联社相比、与股东对我们的要求还有不小的差距，直接制约了经营效益的显著提高；从财务效益方面看，上半年实际利润低于去年同期，下半年经营压力较大；从人员素质方面看，上半年通过各种措施，人员结构有所调整，但员工整体素质还是跟不上业务拓展的步伐、形势发展的要求。”

　　陈耀芳同时就国家政策方面提出三点建议；首先，国家应出台扶持三农的长效机制。他表示，在扶持三农发展这一过程中，是否可考虑“国家出钱、农村信用社出力”的方案，即对农村信用社开办以服务“三农”为目的的经营项目，根据情况，分别给予政府补贴、贴息、免征税费等的补偿，以此来确保扶持“三农”的方向可持续保持。

　　其次，国家可否考虑给自然人以参与投资股的权利。因为在鄞州农村合作银行的筹备方案中，只允许自然人参与资格股，没有投资股。这会带来一个严重后果，即如果三年后资格股选择退股的话，会引起股权结构的大变动或者减少，如果要补充，就必须在清产核资基础上进行。这样，每年的清产核资会带来较大压力。

　　他同时建议，有关部门在制订《农村合作银行管理办法》时应有充分体现其特色的内容。比如，在网点的营用资金要求、高管人员资格等方面均应与商业银行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