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业开打鲜奶标识口舌战

　　本报记者 李慧莲 工人日报记者 石文

　　本来就不乏引人眼球内容的中国乳业最近又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因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热火朝天的争论，围绕着鲜奶标识问题，几乎整个乳业都参与进来，企业与企业间，有关的政府部门之间，甚至连包装业也牵涉进来了。一时之间关于“奶业惊爆若干黑幕”的新闻不胫而走，除了“鲜奶”与“还原奶”这个焦点问题，还有由此延伸的“巴氏消毒奶”、 “超高温灭菌奶（ＵＨＴ）”等专业概念也进入了普通大众的视线。

　　“鲜奶标识”

　　到底要不要？有没有﹖

　　争论始于6月28日由中国奶业协会召集全国乳业巨头开的那个“鲜奶标识与奶业健康发展研讨会”。在这次会议上，与会者几乎达成了一种共识：眼下市场上有很多“鲜奶”，实际上是某些厂商用奶粉兑水后加工而成，此类产品业内称作“还原奶”。还原奶尽管对消费者健康没有影响，但却鱼目混珠，以鲜奶的名义大肆贩卖，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与选择权。因此，有必要还鲜奶一个公道，是鲜奶则可打上鲜奶标识，而还原奶等产品不得标注，谨防混水摸鱼。

　　在会议上，有农业部官员传递了这样的信息，《鲜奶标识管理规定》正在紧锣密鼓地制订，不日出笼。

　　但是不久，人们听到关于鲜奶标识却另有说法。全国食品工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负责人接受《中国食品报》的专访，对“鲜奶标识”一事非常不以为然。

　　这位负责人几乎用了针尖对麦芒的口气：市场销售的液体乳没有“鲜奶”、“鲜乳”之分，启动“鲜奶标识”之说是愚弄消费者。他认为，国家标准中已有强制条款，规定复原乳（也就是还原奶）必须在产品标签上标明，有的企业没有执行罢了。所谓“鲜奶”，标准术语叫“原乳”，应该是刚从奶牛乳房中挤出来的没经过任何加工的乳汁。

　　但是大多数企业并不认同这一说法，有的企业甚至提出了自己的“鲜奶标准”，此举却被一些专门从事鲜奶包装生产的厂商联手提出质疑，他们认为，个别企业自己定的标准不足为训，而且有炒作之嫌。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陈淮在研讨会上说：“在健康标准上，在竞争游戏规则上，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国际标准。不存在一个中国国情的标准”。他认为，不管厂家愿意不愿意，不管面临多大困难，我们也决不能降低标准，否则对消费者和厂商都不利，而实际上国际标准趋向于越来越严格。

　　光明乳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佳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强调，不管这场争论的结果如何，光明始终坚持国际标准，并多年力行。王佳芬说：“未来十年，中国乳业总量可能由目前的第四位上升到第三位、第二位，全球化浪潮不可逆转，中国乳业的标准也要国际化，这将是消费者的福祉，也是中国企业竞争力所在。”

　　从“圈牛圈地”到荷斯坦风暴

　　奶源战争升级

　　鲜奶标识之争的背后其实是一场利益之争。伊利集团一位高级主管说，由于行业门槛太低，很多企业不管有无条件都开始上奶业。还原奶大行其道是企业为了在价格上有吸引力，因为奶粉价格比原乳便宜。一位业内人士透露，尤其是洋奶粉到岸价在每吨1．4万元至1．5万元，1吨奶粉可还原成8吨液态奶，而8吨原乳国内仅收购价就达2万元以上。鲜为人知的是，奶粉主要出口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在多边贸易中属于凯恩斯集团，也就是不接受政府补贴的农产品出口国家，他们是正常出口。

　　争论也显示了中国乳业当前的另一个尴尬现实。奶源已成为中国乳业发展的掣肘，未来3至5年奶源短缺成为一道门槛，因为目前国内奶牛增长幅度是10％，而奶制品销量增长却高达30％。于是，大江南北就出现了乳业巨头“圈地圈牛”争夺奶源的现象，一些企业将农户饲养的奶牛匆忙集合起来供奶，颇有平日不烧香临急抱佛脚的心态。

　　这是一个必须改变的现实。农业部畜牧局王俊勋处长在研讨会上说：“我们最近首先要做的，就是围绕奶的质量开展工作，关键在于解决奶牛的质量问题，推广优秀种牛的基因，好牛才能产好奶；其次是食品安全的问题，现在许多是一家一户的生产方式，怎样发展才能适应食品安全高水平的要求。我们提倡规模化的饲养。”

　　但是有限的奶源大多已被奶业巨头们瓜分完毕。伊利的三大奶源基地分别设在内蒙古呼伦贝尔、黑龙江和京津塘，三元则控制了北京周边国有奶牛场99％的奶源。光明在华东、北方都有20万吨以上的奶源基地。

　　打破现有格局的惟一办法是将奶源战争升级。如最近光明乳业在业界掀起了一场“荷斯坦风暴”。“荷斯坦”一词源于欧洲荷斯坦品种奶牛，此品种具有高遗传潜能、产乳量大等特点，美国、日本、英国、荷兰、新西兰、澳大利亚都以此品种为首选。中国的荷斯坦牛是从国外引进并经过长期选育而形成的品种。光明将为此专门成立了一家名为光明荷斯坦牧业有限公司的子公司。

　　光明董事长王佳芬说：“2002年光明的秘密武器是中央工厂，2003年光明的秘密武器就是荷斯坦。”

　　谁会是激烈竞争的最大赢家

　　有研究表明，如同几年前的啤酒业，如今的中国乳业市场充满诱惑：连续5年45％的增长速度，几乎没有任何政策壁垒，生产技术成熟，容易进入，行业集中度仅仅62％，全国性品牌寥寥无几。而且国家还在制订和实施一系列鼓励奶业消费的政策。这种诱惑使各种背景的企业纷纷投资奶业，一些资本大鳄也趁机入局，数字显示，中国的乳品企业已经达到1500余家，一些区域市场拥挤不堪。有人预测，而未来几年，前三位企业的行业集中度将超过50％，将有更多的企业死去，竞争空前惨烈，整体毛利空间收窄。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项对中国奶业的调查也有着同样的结论，自1996年以来，奶业的发展速度超过了其它食品业，而推动奶业发展的最大动力是城市需求。报告显示，从1990年至2001年，城市居民每增长一个点支出，他用于牛奶的消费增长是15％，而同时用于其它食品消费的增长是下降的。未来5年，整个乳品市场价值将达750亿元，城市市场占75％，行业年平均增长率在15％左右。

　　谁会成为激烈竞争后的最大赢家？

　　光明乳业董事长王佳芬认为，以大城市为中心的区域化竞争，从原料供应到零售终端整个产业链各环节的水平，资本经营推动资源重组等方面，已经成为影响中国乳业发展的关键要素。

　　在某种意义上讲，这场鲜奶标识的争论只不过是企业间全面竞争的一个侧面。现在还无法得知这场争论最终会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