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寿龃龉“少儿互助金”(图)

中国人寿龃龉“少儿互助金” 北京保监办紧急斡旋　　本报记者　邱冉　北京报道

　　再有半月，中小学生秋季开学的日子就临近了，同时人寿保险公司一年一度的“学生平安保险”（下简称“学平险”）交费期也即将到来。

　　此时，坐在办公室的中国人寿健康保险部副总经理的吕德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今年北京市的学平险市场如果得不到有关部门的支持，各家保险公司将一无所获。”

　　吕的焦虑和担忧来自于今年北京市政府有关部门成立的“少儿互助金”。

　　北京市“少儿互助金”是今年上半年经北京市政府批准、由北京市红十字会、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和北京市卫生局等部门联合下文成立的，相关政府文件显示这是一个针对少儿医疗保障的“互助金”。在北京“学生平安保险”（下简称“学平险”）市场占比60％的中国人寿，认为这个基金有越位商业保险之嫌，同时因为保障设计的非商业化，还隐藏着不可忽视的风险。

　　不过学平险市场份额较小的其它保险公司反映相对较为平静。平安保险谨慎地表示，他们很难发表意见。

　　分歧在6月份少儿互助金开始实施的时候开始出现。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的七点意见书经北京保监办上传至北京市政府的有关主管部门。

　　经过主管部门的调节斡旋，事情不久前有了新的进展。有关人士表示，目前“少儿互助金”暂不进行征收。

　　8月12日，记者致电处于旋涡中的北京市红十字会办公室，一位负责“少儿互助金”的秘书长说道，“既然现在有机构对此提出反对意见，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办，我们也在等市政府的指示。”

　　然而，秋季开学将至，也即人寿保险公司的学平险交费期已迫在眉睫。“少儿互助金”事件最终会怎样收尾，仍然牵动着相关方面的神经。

　　“少儿互助金”越位？

　　“一旦‘少儿互助金’成为既成事实，目前保险公司既存的、每年上亿元的北京市学平险市场将受到很大冲击。”吕德志说。

　　北京地区共有中小学生约140万人，学平险保费收入上亿元，其中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占市场份额的60％左右。2002年，中国人寿学平险、附加住院医疗险和附加意外伤害险保费收入6400万元，其中学生、幼儿平安保险及学平险附加意外伤害医疗费用保险保费收入4100万元，学平险附加住院医疗保险保费收入2300万元。

　　而今年3月北京市红十字会、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和北京市卫生局一则《北京市中小学生、婴幼儿住院医疗互助金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让中国人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

　　三部门联合下发的《办法》要求北京市各区县红十字会、教委、卫生局要加强领导，落实人员，大力安排，提高少儿参保的覆盖面。具体则特设了一个“北京市中小学生、婴幼儿住院医疗互助金（以下简称少儿互助金）”，规定由学校代办此项业务，保障对象包含本市中小学在册的学生、托幼机构在册的婴幼儿及属本市户籍的满一个月的散居婴幼儿。

　　让中国人寿担心的，是“少儿互助金”所具有的极强的市场冲击力。

　　中国人寿健康保险部的调研报告认为，《办法》是以文件的形式下发的，具有商业保险公司无法比拟的行政优势。

　　而更令保险公司望尘莫及的是，除了涵盖保险公司学平险附加住院医疗险的所有保险保障之外，对白血病、血友病、再生障碍性贫血、恶性肿瘤的专科门诊治疗费用，以及接受肾移植前的透析费用和手术后的抗排异药物费用，也可以由少儿互助金支付，并且不设90天健康观察期。

　　《办法》报经北京市政府批准，于6月开始施行。学平险业务告急，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的有关领导坐不住了。

　　针对不利影响，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先从市场操作上采取紧急措施，如提前收费，设计学平险补充保障方案等。同时，5月21日，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团体保险部向总公司打了一份紧急报告，请总公司协助咨询相关部门，焦点集中在“少儿互助金”是否具有合法性，以便为进一步的针对性行动寻找明确依据。他们认为“少儿互助金”的内涵和运作都更像商业保险，不应由非商业保险机构越位经营。

　　但是，电话中北京市红十字会的人士告诉记者，他们成立“少儿互助金”，是由于历届市人大、政协会议都有议案建议市政府成立相关的机构，是为政府分忧、为群众解难的好事实事。

　　保监办斡旋

　　6月6日，由中国人寿健康保险部副总经理吕德志带队的一行三人前往北京保监办，请其出面对“少儿互助金”问题给予协调。

　　北京市保监办副主任傅安平听取了中国人寿的情况反映后，对此事十分重视。随后北京保监办决定由中国人寿提供相关书面材料，保监办出面直接向北京市政府有关领导汇报，提请他们考虑北京市红十字会、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和北京市卫生局设立“少儿互助金”的合法性等问题，以及是否应继续推行该《办法》。

　　6月9日，中国人寿起草了《关于对“少儿互助金”业务开展合法性问题的几点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之后，《意见》经北京保监办传到北京市政府有关主管部门。

　　《意见》中对“少儿互助金”诸多方面存在的问题做了七点陈述，主要为：“少儿互助金”形式上是互助基金，但从其运作的内涵及方式上更符合保险的本质，因此违反了《保险法》第六条“经营商业保险业务，必须是依法设立的保险公司。其他单位和个人不得经营商业保险业务”。

　　“少儿互助金”成立了工作协调小组，下设办公室负责日常工作，办公室设在北京市红十字会，而红十字会不具备合法经营主体的资格，属于变相经营商业保险业务，影响了保险市场的秩序。

　　中国人寿的吕德志表示由于“少儿互助金”的性质定位在社会公益事业，必然享受免税待遇，所以，“（国家）税收的流失也不容小视”。据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上报的《意见》分析，这将给国家在税收上造成不小损失。

　　以目前北京市场各家保险公司每年“学平险”总保费收入1亿元计算，每年国家和地方政府将少征缴1000万元左右的税金。

　　另外，中国人寿健康保险部认为，目前的“少儿互助金”，它的保险责任基本套用了商业保险公司学平险的住院医疗保险条款，其收费标准却比保险公司同类条款高出50％，而赔付比例却下降了50％，此定价明显缺乏精算依据。

　　据吕德志介绍，到今年6月，已经经过中国人寿专业化风险控制管理的学平险，其附加住院医疗保险的赔付率仍高达209％，而学平险附加意外伤害保险更高达215％。这里，“少儿互助金”遭到怀疑的是它的风险管理问题。

　　北京保监办转交了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的《意见》，但中国人寿至今还没有获得有关方面对此事的明确说法。记者日前致电北京保监办，得到的答复是相关的决定还是由北京市政府最后做出，他们目前也没有确定的消息。

　　不过，经过保监办和北京市政府相关部门的调节斡旋，事情似乎有了新的进展。近日有关人士表示，目前“少儿互助金”暂不进行征收。

　　8月12日，记者致电北京市红十字会办公室，一位负责“少儿互助金”的秘书长表示，既然有机构有反对意见，少儿互助金下一步如何操作还要等市政府的指示。

　　然而，9月开学临近，互助金越位学平险问题，还没有结束。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像“少儿互助金”这样的、政府机构有承办商业保险之嫌性质的案例，其实还很多。

　　在今年第十届全国政协一次会议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总经理王宪章就曾对社保等部门承办商业健康险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表示，在一些社保部门，以及工会、妇联、教育等机构团体，存在不受限制地以行业名义，强制筹集经费，开展各类商业保险业务的现象。这类业务没有专门的保险监督管理机构来监管，资金使用、偿付能力和经营行为不受有关法规约束，市场主体不规范，资金使用的风险和腐败问题难以有效预防，保险人群的利益未来如何保障，无法监管。

　　秋季开学将至，人寿保险公司的学平险交费期已迫在眉睫。“少儿互助金”事件最终会怎样收尾，仍然牵动着相关方面的神经。

　　王健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