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产权改革最大风险是什么都不做

　　刘富才

　　近年来，我省按照中央的总体部署，结合广东实际，制定和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国有经济实现了长足发展。2002年，全省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完成销售收入4098．9亿元，工业增加值1166．8亿元，利润总额250．5亿元，资产总额6342．4亿元，分别比1997年增长了63．7％、57．3％、91．4％和25．1％。1997年至2002年，国有企业 的户数虽减少了54％，但国有工业销售收入、工业增加值、利润总额、税金总额、资产总额仍分别占了全省工业的25．7％、27．6％、34．9％、49．9％和38．9％。去年全省实现ＧＤＰ11674亿元，国有经济占了30．1％。但存在问题仍然不容忽视，比较突出的一点就是产权改革滞后，主要症结则是思想僵化、认识不到位。

　　党的十六大明确提出：“必须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发展壮大国有经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进一步探索公有制特别是国有制的多种实现形式，大力推进企业的体制、技术和管理创新”。我们要按照十六大精神，进一步解放思想，理清思路，与时俱进，寻求突破，加快推进国有企业产权改革，增强国有经济的竞争力和控制力。

　　避免“靓女下嫁老头”

　　如果教条地认为产权转让价格越高越好，单纯追求一次性收益，就可能失去发展的战略机遇，结果是满足了眼前利益，放弃了长远利益。

　　产权转让选择的是最合适的合作者而不是最高价的买主。这个问题的本质，在于我们是着眼于短期的、表面的收益，还是长远的、潜在的利益。在实际的企业并购操作中，出价最高的买主未必就是最合适的买主。如果教条地认为产权转让价格越高越好，单纯追求一次性收益，就可能失去发展的战略机遇，结果是满足了眼前利益，放弃了长远利益。这就如同“靓女选婿”，一方是家财百万的“富老头”，一方是年轻有为的“穷博士”。选择“富老头”固然可即时获取财富，但毕竟是短暂的；选择“穷博士”虽然暂时贫穷，但换取的却可能是一辈子的幸福。

　　为避免产权改革中的“靓女下嫁老头”现象，必须有效区分战略买家和金融买家。前者着眼于双方的优势互补，通过合作，达到取长补短，实现企业发展壮大，最终获得长远收益；而后者主要缘于投机，其目的并不在于经营企业，而是期冀通过对购入企业进行重组、包装，等待合适的时机实现再次交易，获取投机收益。在国际购并中，出于对企业长远发展的考虑，尽管有时金融买家的价格要高于战略买家，但企业转让的首选仍然是战略买家。

　　遵循利益导向而不是危机导向

　　产权改革要以利益导向为原则，着眼于提高整个国有经济的资源配置和使用效率。

　　产权改革遵循的是利益导向而不是危机导向。利益导向是在企业上升期就看到更大的、长远的潜在利益，因而在企业状况尚好甚至很好的时候即主动改革，以取得更大的成功。危机导向则是在企业发生危机了，才不得不被动改革。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靓女先嫁”正确与否的争论，本质上就是利益导向与危机导向两种观点的碰撞。

　　上世纪80年代，整个世界都普遍认为，日本是代表世界经济未来的一个国家，而美国工业代表的仅仅是过去，但结果恰恰相反。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美国的企业普遍遵循利益导向，及时通过并购重组实现了资源配置的调整，提高了企业效率。而日本由于文化的、社会的种种原因，企业重组力度不足、效率改善不够，而导致了目前的困境。所以必须明确，产权改革要以利益导向为原则，着眼于提高整个国有经济的资源配置和使用效率。在具体操作中，要善于通过国有与民营、外资的优势互补，达到共同发展的最终目的。宁为鸡头、不作凤尾，是一种十分有害的小农意识，它既看不到竞争的潜在危机，又忽视了发展的机遇。

　　转让价格的依据是市场价值

　　产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通过对资产的使用取得未来收益。所以产权的转让价格本质上取决于市场对收益的认可程度，而不是账面值。

　　产权转让价格的依据是市场价值而不是账面价值。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对国有企业产权转让中所谓资产流失的责难，相当部分与此相关。一旦交易价格低于账面价值，或者通过协议转让而未经所谓的公开竞争，就无一例外地沾上了国有资产流失、暗箱操作的嫌疑。这些貌似公正的批评、指责，一定程度上使国有企业的产权转让成了雷区，极大地禁锢了人们的思想，阻滞了改革的进程。

　　产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通过对资产的使用取得未来收益。所以产权的转让价格本质上取决于市场对收益的认可程度，而不是账面值。或者说产权价值应该由资产盈利能力决定，而不是我们惯用的投资成本决定。这如同于我国的“房改”。以前实行的是福利房政策，职工住房所有权属国家，使用权属职工，虽然账面上有一盘庞大的国有资产，但实际上是一笔“虚数”，而且国家还要负责职工住房的维护。“房改”后，虽然国家通过优惠转让收回的房款远远低于原账面值，但收回的是实实在在的可支配“货币”，而且从长远看，“房改”不但盘活了房产，而且卸下了维护房子的包袱，完成了一项堪称伟大的改革。

　　事实上，由于种种客观的、人为的因素，我们相当部分国有产权存在账面价值过高的问题。例如，在2002年11月，某资产管理公司向摩根斯坦利公司出售了账面价值为12亿美元的银行不良资产，成交价为1亿美元。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双方还合资成立了资产经营公司，按照契约分享资产管理的收益。在此例中，每1元账面净资产仅卖了8分钱。在某些人眼中，这是“典型的、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但我们必须看到，这次交易比起世界其它国家早期的不良资产销售价格高出数倍；此外，资产管理公司还要与外方组建合资的公司，分享进一步处置资产的收益。从战略的角度看，这家公司做成了一笔成功的交易，盘活了可观的存量。

　　产权交易不排斥其它交易方式

　　交易方式是转让的形式，不是产权转让的目的所在。只要符合企业的长远发展，场外协议转让、场内竞价交易等方式均可根据实际情况选择。

　　产权交易原则上要通过产权交易市场，但不排斥其它有效的交易方式。产权不同于普通的产品，有其特殊的生命性，产权交易既要遵守产权交易法则，也要遵循市场经济规律。产权交易的最终目的是通过市场经济规律和产权交易法则的有机结合使国有产权获得生机和活力。考察产权交易合理与否，关键是要看是否对候选买家进行了考察，是否实现了优势互补，是否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和职工队伍的稳定。交易方式是转让的形式，不是产权转让的目的所在。只要符合企业的长远发展，场外协议转让、场内竞价交易等方式均可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在目前情况下，笔者尤其推崇以寻找志同道合的合作者，搭建更高的发展平台为目的的合作方式。珠江啤酒就是通过与世界第二大啤酒商的战略合作，引入了世界最先进的制造工艺和强大的研发力量，并通过合作伙伴的销售网络顺利进入了欧洲市场。ＴＣＬ通过成功引入菲利浦、东芝等境外战略投资者，为实施国际化经营战略打下了坚实基础。深圳能源通过国际招标，实现了与国际电力界巨头——华能国际的强强联合，增强了国际竞争力。

　　还要指出的是，目前产权改革是在市场经济尚不完善，特别是资本市场、产权市场极不完善的背景下展开的。在这样的背景下，过分强求一切产权转让都通过产权交易市场完成是不现实的。因此，政府在产权转让中的职责主要是保证交易依规依法规范操作，以及健全完善产权交易市场。

　　由于国有企业产权改革既是经济行为，也是社会行为，必须兼顾各方面的利益。特别是有些时候，必须放弃部分经济的、局部的利益来满足社会的、全局的利益。因此，对产权转让问题必须全面地、客观地、实事求是地分析评价，任何偏激的、教条的论调都是有害的。我们必须树立这样的观点，国有产权改革最大的风险是什么都不做，国有资产最大的流失是错过发展机遇而造成的损失。

　　加快产权改革必须实现三个结合

　　国企产权改革必须与推进新型工业化、产业结构调整和发展民营经济相结合。

　　要有效推进产权改革，提高国有经济的竞争力和控制力，就必须实现三个结合：

　　一是与推进新型工业化结合。一方面，我省整体上正处于工业化中期，新型工业化思路非常及时、非常切合我省的实际，是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全省经济发展的既定方向。国有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壮大，必须顺应这一大趋势，否则必然事倍功半；另一方面，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特殊地位，决定了其在新型工业化进程中，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没有国有企业的有效参与，全省的新型工业化就无法顺利实现。

　　二是与产业结构调整相结合。目前，我省重工业已经取代轻工业，成为拉动全省经济发展的首要力量。2002年，全省完成轻工业增加值1877．99亿元，同比增长13．2％；重工业增加值2346．55亿元，同比增长16．9％。轻、重工业增加值比重为44．5∶55．5。以国有企业为主导的电子、钢铁、石化、电力、交通、能源、汽车等行业是全省重工业的主要组成部分。随着工业化的深入，不论生产还是消费，重工业主导地位还将进一步加强。因此，着眼未来，一方面要把国有经济的战略性调整与产业的调整发展有机结合起来，加快国有资产向交通、电力、钢铁、石化等重点产业集聚；另一方面，要发挥国有经济的载体功能，高起点地加强与跨国公司特别是世界500强的合作，通过产权改革有效吸收外来资本、资源、技术，迅速做强并提升我省的关键领域、重点产业。

　　三是与发展民营经济相结合。外向带动是我省的主要经济特征。外源性经济具有资金、技术、管理和市场一步到位，以及见效快等优势。但外源经济根在人家那里，主动权在别人手中，发展容易受制于人，抗风险能力较弱。因此，我们必须在千方百计促进外源性经济更好发展的同时，不断增强我省内源性经济的基础和实力，努力形成外源性经济和内源性经济相互促进、协调发展的新格局。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扎根本土，是发展内源性经济的基本依托，而且二者在发展空间和企业组织上存在很强的互补性。其一，国有经济的战略性调整需要民营经济的承接，而民营经济的迅速成长、扩张，必须借助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所提供的产业空间；其二，有规模、有技术、有市场、有基础的国有企业和机制灵活、生机勃勃的民营企业科学嫁接，可以达到双方迅速做强做大的目的。（本文作者为广东省经贸委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