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是一个明智之举吗？

　　多年以来，来自上海、居住在美国圣地亚哥的抵押经济人刘小姐，把自己的钱存在美国有价证券所里。但是最近她听到一些关于人民币要升值的传闻。过去9年中人民币与美元的比价是8．28：1，一些分析家指出人民币可能会增值30％。所以，就像很多其他在海外存有财产的中国人一样，刘小姐决定把钱带回中国。她卖掉了一些美国的股票，然后在上海用预付定金的方式购买了一栋价值16万美元的公寓。

　　这也许是一种理性的行为，但是北京的金融界对此感到忧虑。国内一些投资者和储户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的现象表明，美国、欧洲还有日本要求人民币升值已经开始影响金融市场，尽管中国一直坚持表明人民币和美元挂钩。更有甚者，从台湾到多伦多的华人，像前文提到的刘小姐那样，纷纷把资金投到中国大陆购置产业。人们为此担忧，如果人民币定价过高，可能引发严重的泡沫。从1999年开始，上海的豪华公寓价格上升了62％，每平方米达1400美元左右。

　　现在中国面临的困境是应该如何抑制泡沫。对中国汇率制抱持批评态度的人认为，前文所提人们的投机行为支持了他们关于人民币应该自由浮动或至少大幅度增值的观点。摩根大通的经济学家郑杏鹃表示，人民币确实是在随着美元膨胀：中国的外汇储备达3460亿美元，在出口收入、外国投资增加和过去6个月里海外返回200－300亿美元的条件下，还在快速增长。这样一种不平衡可能引发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前那种狂热：过多建造从办公楼到钢铁厂的形形色色的建筑。

　　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和货币分析家认为，也许促使人民币升值并不是控制中国资本流动的最好方法。事实上，那样不仅仅对于中国，而且对于全球经济来讲会带来更多的问题。中国方面所冒的风险是大陆出口机械大幅度下降，那将使中国进口原料和机械的需求降低。它也会影响人们的收入，进而降低中国人对进口商品的需求。美国方面，人民币增值可能导致从玩具到电力工具等一系列商品的价格上涨，引发中国购买美国国库有价证券的下降。

　　更大的风险在于人民币与美元脱钩可能会影响中国货币的稳定性，这对中国经济有严重的后果。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麦金农认为，中国的美元太多了以至于中国会依赖出售美元。北京也许不得不屡次上调人民币，给出口、国内需求和价格带来严重后果。麦金农说，“一旦人们有了人民币明年还会升值的想法时，通货紧缩的压力也随之产生了。”“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10年或15年前的日本。”当时的东京在美国的压力下调整了日元。

　　假设中国的货币政策出现了问题，那将会使今天世界上惟一的经济增长发动机运行出轨，它大量进口汽车部件、计算机芯片和机械。每月中国在美国购买100亿美元的国库券使资金回流到美国，这对保持低利率以及对加起来近1万亿美元的美国经常账户和联邦预算赤字提供金融帮助都十分重要。随着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储蓄率降低，中国正在显现成为一个更为重要的资金出口国。

　　是否有一种方法来摆脱困境？经济学家们表示中国可以停止补贴出口工业来取代重估人民币，也可以让在华的外国公司借入人民币而非带入美元，另外还可以让中国公民和金融机构买入外国股票。除了中央银行的外汇储备，占每年收入28％的中国企业和家庭在当地银行存有上1500亿的美元。

　　无论如何，中国必须保持良好的经济形势。总部设在蒙特利尔的银行信贷研究分析机构的首席新兴市场战略家ＣｈｅｎＺｈａｏ指出，中国正在走出8年来由于从农产品到电视机各种商品过度供给造成的消费品价格下跌的局面。由于出口繁荣，人们的工资水平提高了，消费需求也在上升。尽管北京出台了大量财政刺激办法，但是通货膨胀率在0．3％。当上海的房价一直在“汹涌澎湃”的同时，而中国整个市场却还没有从10年前的状况中完全恢复。他说，“相对于目前中国的经济，一点点过热是件好事，而且可以鼓励整个世界。”他估计如果人民币升值15％，通货紧缩还会出现。

　　中国的需求放缓也可能打击世界贸易。尽管中国与美国颇含政治敏感性的贸易盈余一直上升，中国整体贸易盈余却在过去6个月下降了70％，降到69亿美元。这是因为过去一年里中国的进口增长了45％，达到3500亿美元，而且增长的速度大于出口。看起来这有点难以理解，因为一种便宜的货币使进口更昂贵。但是随着中国取消贸易壁垒，豪华轿车和手机的需求激增。同时中国为了出口机械产品，必须进口电子部件、原材料和石油。今年前7个月中国钢铁进口就增长了80％，达到3000万吨。同时中国的机械进口也增长了50％。

　　当然，中国也不能忽略经济过热的迹象。高纬宏腾地产公司代理服务中国地区的执行董事柯锦睿说，房地产被看做是“一方的赌博”，“房地产被迫升值，而人民币升值也存在巨大的可能性。”6月，中央银行表示它将控制提供给房屋开发商和买房者的贷款。

　　中国已经开始努力吸收过度的流动资产。根据摩根士丹利的估计，自2002年末以来，商业银行已经从美国返回了600亿美元。为了避免贷款狂潮，政府开始发放债券。但是货币供应仍然以20％的速度增长，而中国缺少一个买卖这种货币的发展完善的市场。中国也正在考虑为出口商减少税收。甚至有言论建议允许中国共有基金和保险公司购买香港的股票，同时让中国公司更容易被外国公司收购。

　　华盛顿传来的要求中国重估人民币的声音仍然高涨，但是北京方面应予以反对。中国找到一个方法来缓解美元过剩，与此同时又不必抑制消费需求，这将会给全球经济带来福音。

　　（孙超编译自8月25日出版的美国《商业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