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找钱难？想想自己的问题！

　　那些治理良好的企业更有机会得到融资，并且融资的成本会相对比较低

　　我国中小企业的融资难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但如果就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去谈融资问题，则恐怕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嫌。试问，假设中国短期内建立起了比较全面的中小金融机构，难道这就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吗？我认为，这至少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本文的观点是，必须结合中小企业的治理来研究和改善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只有改善公司治理，才可能从根本上缓解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一方面，那些治理良好的企业更有机会得到融资，并且融资的成本会相对比较低。另一方面，一次成功的融资也许也意味着改善治理的起点：外部投资者对企业会有一定甚至较强的约束和监控，尤其是创业投资家有可能会对企业提供必要的帮助；而企业要想获得持续的发展潜力，有继续融资的能力和声誉，则内部必须更主动地去完善治理和管理，尤其是在信息披露、财务纪律等方面进一步规范。

　　总之，改善中小企业的融资环境不仅仅意味着要优化中小企业发展的外部环境，还要让中小企业自身有更强烈的意识和努力去改善企业的治理和管理，而后者在目前舆论中强调的比较少，现有国内的这方面研究做得也很不够。

　　良好治理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中小企业的发展，固然需要必要的融资、在内部"基础设施"(尤其是制度与组织的完善和规范)和能力(主要表现为人才)两个方面进行大力加强，但是，要真正做到这些，企业必须审时度势，相应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不断调整和完善企业的治理机制，形成良好的纪律，建立比较规范的管理制度和财务制度；否则，恐怕连企业家自己都无法确切知道公司真实的运作情况，更不可能去较好地预测公司未来的发展，这样的中小企业要想在发展过程中寻求合适的融资，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即使企业拿到当前一笔融资，如果他们没有强烈的意识要求企业对债权人(在中国常常还包括供应商和经销商)、股东等有良好的交代，那么这样的企业自然会被投资者疏远，企业以后再去找钱就很困难了。但在现实中，的确存在这样一些企业：他们在融资前甘心当"孙子"，而拿到融资后就成"大爷"了。

　　拥有良好治理机制的中小企业，将大大减少因企业家在企业重大决策上的盲目性和随意性所导致的风险及损失；同时，拥有良好治理机制的中小企业，其内部管理的规范性也更高，相应有更好的基础能力去支撑企业的成长。这样，外部投资者投资回报的不确定性也将相应减少，其结果是：投资者更有投资意愿，企业融资的难度相应下降；外部投资者的投资风险下降，企业融资的成本也自然降低。

　　因此，解决我国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从根本上说是治理层面而不仅仅是在管理层面上的问题。

　　亚信公司可以说是中国创业企业成功的一个典范，至少它在创业企业的公司治理和管理职业化方面做了积极而又比较成功的探索。下面，我们以亚信公司为例，对中小企业融资和治理的辩证关系进行进一步的阐述。亚信回国创业的前几年，融资也非常困难，企业运营需要流动资金，但亚信找银行借贷却处处碰壁，其创始人之一的田朔宁当年甚至拿着客户订单找银行贷款，银行就是不给贷；同时，亚信在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很多管理上的问题，急需外部的帮助。为此，亚信的创业者开始寻求创业投资，并经过很大的努力于1997年年底成功赢得来自海外的1800万美元创业投资；但是，由于当时亚信公司的治理和管理不完善，企业发展的不确定性较大，因此企业这一轮融资的财务成本是相当高的。创业投资家投资亚信后，改组了公司董事会，原来的董事会成员和公司经营班子实质没有区别的，而改组后，6个董事会成员中有2个是创业投资家，并且创业投资家拥有一些控制投资风险所必需的特殊控制权；公司每个月开一次董事会，定期向董事会提供财务信息和业务情况的披露。创业投资家投资亚信后，对公司完善内部管理、理顺财务、加强公司内部信息的流通等提出建设性的建议，这使公司内部的决策和信息透明度更高；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求企业在半年内引进一个职业的财务总监(CFO)，这也是创业投资家提出的第一个具体要求。经过创业投资的洗礼和创业投资家的帮助，亚信公司取得很大的进步。良好的治理结构和内部管理使得亚信在下一轮融资中，非常顺利，公司于1999年8月从Intel Capital融资2000万美元，且这一轮轮融资成本相对于上一轮融资成本大大下降。良好的治理和不断完善的内部管理更使亚信具有良好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亚信于2000年3月成功在NASDAQ上市；上市3年后，亚信公司引进职业经理人担任CEO，其主要创始人丁健先生改任董事长，且这一过渡非常平稳，为国内创业企业树立了一个"标尺"。

　　融资，改善治理的起点

　　外部投资者对企业治理的推动是非常重要的。鉴于国内银行(即使是未来可能有较大发展的我国中小银行)的定位和作用，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国内的银行很难像日本、德国的银行那样比较多地参与企业的治理。

　　那么，创业投资机构是否可能在改善我国中小企业的治理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呢？

　　创业投资也常常被称为"Smart Money"。Bygrave and Timmons(1992)和Sapienza and Gupta(1994)等学者对美国创业投资的经验研究均表明，创业投资家在所投资的创业企业中所发挥的三个最重要作用依次为：(1)战略作用：在风险企业的董事会中发挥"吹毛求疵"作用，风险企业的商业咨询师和财务专家；(2)对风险企业家的个人支持作用：作为风险企业家的朋友、教练和知己；(3)网络作用：帮助风险企业聘请管理人员、进行职业联系和产业方面的联系。

　　本文作者认为，近期我国应当更加充分发挥创业投资机构在这方面的积极作用，尤其应当充分海外创业投资机构的作用，因为海外创业投资机构在总体上更具有创业投资的经验，拥有帮助创业企业改善公司治理和完善管理的丰富经验。如果有一批具有良好成长性的我国中小企业能够赢得创业投资，并在创业投资家的监控和帮助下，实现成功的发展，那么他们的治理和管理模式将给国内更多的中小企业以启发和示范，并在国内形成一个更为良好的企业治理的意识氛围；而成功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此氛围下，有可能会使得更多的中小企业通过学习周围这些优秀企业，较快地提高其治理和管理水平。因此，在中国健康地发展创业投资业，不仅能为那些具有高成长性的中小企业提供合适的融资途径选择，更为重要的是它有可能成为改善中国中小企业治理和管理的重要外部推动力。

　　因此，鉴于目前中国创业投资的实际情况和海外创业投资机构可能发挥的积极作用，作者建议，政府对海外创业投资机构在中国进行创业投资及投资退出方面的政策应当进一步放松。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清华大学中国创业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