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农业清盘：德勤探营荷兰村(图)

戴秀珍 绘　　本报记者 朱平豆

　　沈阳报道

　　荷兰村“蠕动”起来了。

　　7月24日，欧亚农业临时清盘人、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黎嘉恩等一行五人悄悄来到了荷兰村，对欧亚农业（0932.HK）进行实地考察。直至27日离开沈阳。

　　7月29日、8月1日，工商银行沈阳分行领导等一拨人来到荷兰村，进行考察，并与目前代理主持整个荷兰村事务的杨风林，以及惟一留守荷兰村的副总裁级高层、欧亚实业有限公司总裁助理边守捷———了解有关荷兰村的资产情况等。

　　也正从这些天开始，荷兰村部分职工手持花木剪刀，在荷兰村主要建筑群落的和平广场附近的路边，剪除长到齐胸高的杂草。此中，杨风林的女儿，她对记者说：“杂草里有玫瑰，被草淹没了，最近还会有人来实地考察荷兰村，把草剪掉了，给人印象会好些。”

　　清盘迷局

　　“德勤的人看过荷兰村了，他们说荷兰村的构想很庞大，他们荷兰村的现状比想象中要好。”本报记者采访了杨风林和边守捷，他们表示，10个月来，他们基本上没有正式接受记者的采访。

　　不过，德勤会计公司对记者拒绝透露考察荷兰村的具体细节。德勤重组部经理程国明说：“不方便发表意见，对欧亚农业乃至整个荷兰村，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但目前不便透露。”而德勤方面的新闻发言人陆洁芳表示，“欧亚农业已进入评估程序”。

　　黎嘉恩表示，在到沈阳之前，正在收集来自香港和内地两方面的资料，并与香港的商业罪案调查科办理有关手续，不久就能获得相关资料。但在沈阳收集数据资料，却有可能收获不大。

　　黎嘉恩称，虽然已和包括一位会计主管在内的欧亚农业两位董事在电话中进行了长谈，但仍没最终弄清哪些资产属于上市公司。

　　而据杨、边等人表示，他们对黎一行的工作是配合的，但黎等人此行通过荷兰村并没有得到什么资料。

　　钨钢大王现身

　　有相当多的传言称有多个买家对欧亚农业感兴趣，并称与荷兰村方面有接触，或到荷兰村实地进行考察，其中风传最盛的台湾春保钨钢。黎嘉恩表示，目前确实已经有三四个买家通过中间人表达了购买兴趣，但并不知道买家的具体情况。而对春保钨钢是否介入，黎、程均三缄其口，不愿加以否定或肯定。

　　有消息称台湾“钨钢大王”———春保钨钢集团总裁廖万隆已去过沈阳，有意收购欧亚农业，并称春保钨钢今年4年即开始与有关方面洽谈此事，也看过荷兰村。

　　但此后廖万隆便亲自否定这一说法。他称在沈阳是打高尔夫球，在沈阳他考虑投资数十亿元兴建面积达数平方公里的“城中城”。

　　而杨风林、边守捷无奈地表示：“至今还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与我们商讨过重组、收购等事宜，也没有接待过任何以此为目的的考察人员。”

　　作为代表荷兰村与外界保持联系的荷兰村高层边守捷称：“如果有人来考察，即使不通过我们荷兰村而直接与政府联系，我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不可能有人来考察过。”

　　而杨、边均表示，地方政府对此事“也比较着急，希望对荷兰村的处置尽早有一个结果，他们也在等待之中”。

　　迷雾中的荷兰村

　　进入荷兰村，村里的状况令来访者如入云雾里，一切都那么捉摸不定。

　　有消息称，公司处于无人看管状态，净值达16亿元的资产急速流失。据在欧亚沈阳总部所见，本来种满兰花的温室已被掏空，部分资产物业更被欧亚大股东的私人债主扣押。

　　有人士声称，在欧亚位于大连的温室，温室已由辽宁省农业科学院旗下的大连东华园艺所营运，园地内更被种满50万朵白菊花。

　　边守捷则否认上述说法。边指出，沈阳市政府即派出工作组进驻荷兰村，主要工作便是保护荷兰村，期间并未发生周边民众哄抢荷兰村物资情况。

　　记者在荷兰村看到：而今的荷兰村到处是烂尾楼，到处是垃圾和废弃的建材。一进荷兰村的南门，两旁是“荷兰村花园”，一排排看上去成了烂尾楼的几十栋住宅楼。

　　不过需要承认的是，除了内部装修都还没有完工外，这些欧式住宅群的外部看上去红墙、白窗、绿顶、颜色依然很新。此外，在如此庞大的荷兰村，数公里长的村内马路，有无数装饰豪华的路灯，但至今基本保存完好，而民用住宅楼群前养的丹顶鹤，还悠闲地活着。

　　透过荷兰村的颓败之象———比如只要是空泥地处便是齐胸高的草，道路上有数处大坑，原本宽畅的下沉式和平广场积满了水，以及四处可见的戛然而停的建筑工地，荷兰村保存完好。

　　瘦死骆驼比马大？

　　现在，谁也说不清，重新启动荷兰村究竟要多少资金，甚至也难以说清，究竟是全部启动，还是部分启动，也没有办法说清，荷兰村的欧亚农业概念要不要了，荷兰村的农业旅游概念要不要了，因为在搞清这一切之前，首先要搞清的是，欧亚农业，以及整个荷兰村的资产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但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过去，包括记者在内的一拨拨人马进入荷兰村想搞清这个问题，但似乎都一头雾水。而德勤介入后，据称目前还只在“外围”做清理工作，远远没有到进入资产实质清盘的地步。

　　据荷兰村内部人员透露，即使是荷兰村比较核心的财会人员，也难以搞清荷兰村的内部结构与资金的来龙去脉。

　　据熟悉荷兰村的人士介绍，即使是德勤，要想搞清荷兰村也非易事，德勤要清盘的是欧亚农业，香港方面在账务方面会便于提供有效信息与资料，但这仅仅限于欧亚农业。

　　欧亚集团内部，资金流动情况一直混乱，这也是被香港股民诟病最早的地方。要厘清欧亚集团，以及欧亚农业与欧亚集团内其他公司的关系以及资金来往情况，将是一项繁复，也是投资者最为关注的重点之一。

　　让黎嘉恩印象深刻的是，“欧亚农业的公司结构比较独特。”欧亚农业有自己的小算盘，绝大多数业务都散布在各地的子公司里，欧亚农业某种程度上只是个壳。在日本、美国和中国香港地区都有其子公司。这样的结构使母、子公司相互独立，一方出事，不会把另一方拉下水。

　　就荷兰村而言，旗下有农业、旅游和房地产三部分，其中农业项目被注入上市公司，而房地产和旅游则属大股东富豪的私人业务。只要这些私人业务和上市公司不存在担保关系，就不会被法院执行。黎嘉恩表示，香港的破产分为公司清盘和个人破产。个人一般不会牵涉到公司清盘中，但如果个人有担保，或者涉及刑事诉讼，结果难以预料。

　　给“荷兰村”算帐

　　相比较而言，荷兰村比较好搞清的是其总的资产情况。

　　有消息称，政府相关部分经过初步评估，荷兰村的总资产约30亿，但也有人认为仅值5000万元。而记者在荷兰村“眼见”的资产如下：

　　在荷兰村的南门，两旁是“荷兰村花园”，一排排欧式住宅群，基建与外部装饰已全部完工，但内部装修都还没有完成。据边守捷认为，工程已完成90％以上，这一民居及部分商住楼，杨风林认为在整个沈阳都是一流的，参考离荷兰村不到500米的万科四季花园城的楼盘价格，杨称此楼群的均价每平米不应低于3000元，而这楼群的总面积为30万平方米。以此推算价值约为9亿。在荷兰村东侧，尚有119栋别墅，大概有47万平方米。平均房价为每平方米6000～8000元。以此计算，该项资产价值在3.5亿左右。

　　在荷兰村中心区及西北侧的温室，有14万平米已建成，此一部分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已完工并投入使用，其中包括产品包装流水线也已建成。此中去年种植的花卉、蔬菜，据称因“出事”后不能供温，花木、蔬菜基本死亡。另有35万平米的温室基建也均完成，但室内自动化保温、供水、供营养的管道等设备尚未安装。据媒体报道，其“每平米1000元”，若以800元每平米计，则约为4亿元。此外，尚有办公大楼“阿姆斯特丹”、海牙酒店，荷兰村内道路、水电、装饰等建筑，据估计不应少于2亿元，而还有海洋沙滩、热带雨林、演艺厅等一大批停建项目，以及许多农用等设备、10辆轻轨电车等，其投资额难以估算。此外，3300亩土地经开发后，与周围地价一样，也将会有较大的增值空间。而当年《福布斯》给其估价的价值为40亿，即使以1／4计算，也达到10亿元。若此计算，其价值大概在28亿－30亿左右。

　　不过，不可忽略的是荷兰村的负债。最大的债务是银行欠款，仅据没有得到进一步核实的数据，欠沈阳某银行的贷款在3亿元左右，而据江苏南通三建民事起诉欧亚实业的欠款为1个多亿，此外，尚有众多停工的工程款、设备材料等应付款等。而在香港，欧亚农业因欠集友银行3000余万港元，后者对欧亚提出清盘。据估计，荷兰村总计欠款不低于6－8个亿。

　　此外，以上资产，除土地、房产有直接的使用价值外，其余的均为“用则兴，不用则废”。俞力心博士分析说，比如荷兰温室农业模式是否会被重新提起？而据有关农业专家认为，荷兰温室农业模式在中国有可借鉴之处，但荷兰村直至出事前，并未真正打开富豪所吹嘘的日、韩、台湾花卉、蔬菜市场通道，其出口量可谓极小，这也是不得不加以注意的重点。

　　而荷兰村旅游项目，由于投资庞大，在建时便遭到众多非议，尤其是其投资回报期又过于漫长，因此，风险更是超过原先的设想，而此项目的追加投资将是巨大的，要得到投资者的认可，困难相当大。

　　俞力心博士还认为，荷兰村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政策风险在目前还是未知数：荷兰村除温室农业以外的绝大部分建筑，包括地产项目，均是没有得到批准土地使用证的违法建筑。如果依法拆除，此中的损失不仅是荷兰村的，更是欧亚农业的股民的，同时，对沈阳市的城市建设将会带来危害。

　　黎嘉恩称，待资产盘整结束后，德勤将全力出击寻找投资人。但黎表示，很可能考虑“丢卒保车”的重组方案，卖掉一些外围的投资，全力救活上市公司。

　　欧亚农业虚假注资示意图

　　图表略，详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