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价药房要祛“药价虚火”(图)

　　药价虚高是老问题，国家曾先后多次出台强制性限制药品售价的政策，但药价的虚火降得还不够，老百姓认为药价仍然偏高。平价药房的出现，使药品大幅度降价成为可能。7月下旬，上海降价药房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终于触发了上海近年来降幅最大的一次药品集中降价：7月20日起，上海物价局对90个规格品种常用药品的最高限价平均下降30％。目前，我国很多城市都有了平价药房，让老百姓享受到了实惠。然而，到医院就医开药的患者，是否也能享受到“阳光服务”的温暖呢？请看———

　　“开心人”刮起降价风

　　药价平均下降了45％

　　5月31日，“开心人”大药房登陆上海，以“比核定零售价平均低45％”的低药价搅动了上海药品市场长期“一潭止水”的局面。以五大连锁药房为代表的上海医药零售企业立即表现出了“一致对外”的姿态，表示“坚决不降价”。同时通过对供货商施压等办法切断“开心人”的货源，以质量问题攻击平价药房，以维护“市场秩序”名义呼吁行政干预。

　　但这一切努力似乎无济于事：“开心人”挺过了最初的一个月，营业额保持在每天20万元，撤货的厂商也纷纷找上门来，而上海的药房却再也顶不住了：

　　6月26日，由“社会办”药店组成的“绿色联盟”（上海市杨浦医药零售科技促进会）首批10家加盟药房被迫率先做出降价反应，降幅平均达24.5％，降价品种100多个。“第一批10家降价只是投石问路，我们下一步是再扩展到30至50家，最后让协会里的所有成员都自愿参加。”“绿色联盟”的一位负责人说。

　　据统计，在上海医药零售市场上，“社会办”药店只占10％—

　　15％的市场份额，而华氏、国大、复星、雷允上、第一医药等五大连锁药房占据了60％左右，另外的25％左右则掌握在各区（县）的医药公司手中。如果占据半壁江山的五大连锁店如他们所说的“不盲目跟风”的话，上海整个药品价格也不可能有大的松动。

　　所幸在降价风的压力下，“五大”的步调开始不一致了：7月4日，上海雷允上药品连锁经营有限公司下属的福济药房试探性降价，降幅为20％—50％。

　　7月20日上海雷允上的所有门店全部跟进。同日，另一家国有连锁药房————国大药房公开以平价的名义宣布，对4000个药品平均降价30％，进口药的降幅也在5％到10％。

　　降价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终于触发了“上海近年来降幅最大的一次药品集中降价”：7月20日起，上海物价局对90个规格品种常用药品的最高限价平均下降30％。上海市物价局有关负责人承认，诱发此次政府降价的主要原因，就是降价大药房的出现。据了解，此次降价的90种药品多为抗生素类，上海市物价局在降价大药房出现之前就有调低最高限价的打算，但调价时间要晚些，品种比现在少些。

　　7月30日，华氏大药房宣布持会员卡在上海各连锁店买药享受8.8折优惠（医保指定药品除外），并承诺“服务不打折”。

　　8月2日，国大药房平凉店顺利开张。

　　降价为消除暴利　实现对价值回归

　　据悉，在上海市药监部门调研过程中，一些医药公司明确表态：降价可以，但希望品种少些，降幅也不要太大，毕竟企业有许多自身的困难。对此，药监部门负责人表示，企业虽然有困难，但不能转嫁到市民身上。

　　调低药价有依据

　　虽然药品原材料价格下降，生产领域成本降低，规模化经营和市场激烈的竞争使销售成本也迅速降低，但很多药仍维持着沿用多年的价格，这主要是因为现行药品价格评估审定机制不健全：药价由行业协会提出，专家组审定，然后再报主管部门批准。因此，定价人既是药品价格执行的监督者，也是药品价格的制定者，这样的双重身份易于产生定价的“一面倒”。各大零售企业的联手极易掩盖药价的巨大水分，导致主管部门的监管行为处于被动地位。

　　其实出现了“开心人”后，上海五大连锁巨头并不开心。虽然占据大半药品零售市场、拥有药品批发权和从药厂直接购进药品的进货权两项垄断特权，但同时五大药房也从历史承继了难以摆脱的老的运营机制和体制问题：他们通常的做法是“高进高出”，即从厂家高价进货，再高价批发给零售商（包括他们自己的连锁店），零售商卖不出去则如数退还给厂家；因为不承担风险，不付现款，自然也很难从厂家低价进货。而且，五大药房公司的连锁店要使零售环节降价，必须先要进货和批发环节降价。因此，五大药房的一些连锁店利润空间很小，甚至是微利，有很多店经营困难，根本就没有办法降价。

　　没有批发权和进货权的“绿色联盟”在宣布降价以后，只能绕开“五大”，从外地进入上海且拥有批发资质的医药企业那里以现金交易等方式尽量获得低价进货，而“开心人”大药房更是采取“迂回”的方式：在外地购买上海生产的货再运回上海销售。据“开心人”总经理梁永强介绍，由于存在地方保护，上海生产的药品出厂到外地和在本地的价格不同，通常外地价格反而比本地价格低。

　　“开心人”之类的平价药店之所以能从厂家低价进货，主要是因为他们用现款交易，并买断某一种药品，药品卖不出去等所有风险全由自己承担。

　　另外，药品流通环节的所谓“生物链”

　　由来已久，回扣问题一直是个巨大的“黑洞”，价格调整意味着许多人既得利益的损失，多种因素导致了降价阻力重重。

　　药品降价需多方配合

　　“现在上海各大药房竞相打折降价并不是打价格战。”梁永强说：“目前的价格下降只是在消除暴利，实现对价值的回归。如果到了微利时代大家还能一轮接一轮的降价的话，那价格战才是真正的打起来了，而且最终得益的是消费者。”

　　“‘开心人’出现后上海药价开始松动是意料之中的。”梁永强说：“预计在一年之内，药品价格的降幅会更大，波及面会更广。”但他很自信的表示：至少在这一年的时间，“开心人”在市场竞争上占有绝对优势。

　　“因为降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企业在各方面配合完善。”梁永强算了一笔账：“开心人”目前每天的营业额保持在20万元左右，相当于上海80个120平方米左右的小药房，但2000平方米的房租成本只有他们的20％，100多个员工，成本只有他们的10％，再加上直接从厂商低价进货，新企业没有负担，办事高效等优势，使“开心人”有很大的降价空间。

　　“医药市场的改革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批发流通的市场化程度提高后带动了零售市场的竞争————就是现在这个阶段。”梁永强说：“当竞争很充分，价格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后将导致产业链的调整。而最终市场的力量会攻入价格的最后一个堡垒————医疗机构”。

　　但现实是，“降价目前只可能影响上海的零售药房，只要医药不分离，依靠市场竞争引发的降价风波是无法渗入这一领域的，也就不可能引发下一轮的药品降价。”————这在药价已经非常市场化的南昌已经被验证。

　　上海政府对于平价药房的支持，对于药品价格竞争的默许是梁永强始料未及的：在6月中旬举行的一次行业会议上，上海市有关领导曾明确表态，平价药房应该叫降价药房，降价药房的出现不是坏事情，不是好坏参半，而是好事情，其积极意义大于消极意义。

　　打破“以药养医”　根除“药价虚高”

　　据上海市药监局公布的信息：上海药品市场80％的份额在各类医疗机构内。“低价风”何时能刮到那里？

　　上海各大医院对此的回答是：“今年年底，进入医保目录内的1400种左右的药品将全部纳入集中招标的范围，所以医院的药价不会降。”医保药品完成集中招标采购后，医院失去了药品采购自主权，购入药品的环节减少，利润空间下降，降价的余地自然微乎其微。但“开心人”总经理梁永强认为，集中招标后药品还有下降的空间，但这部分市场依然是垄断的。

　　上海市药监局一位人士曾说，在此基础上要再让医院药品让利只有两种情况：其一，物价部门统一调控，集体降价；其二，民营医院为争夺市场份额，靠降低药品价格吸引人气，从而形成医疗市场的竞争。前种情况很难预计，而针对后一种情况，一些民营医院表示，现阶段民营医院属于弱势，药品是一个很大的赢利点，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2000年3月，国家八部委联合出台了《关于城镇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了要实行“医药分开核算，分别管理”。但如今医药分离的步子仍很缓慢。

　　上海市瑞金医院院长李宏为在此前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医药现在已经开始逐步分离，但彻底分离的条件还不成熟。”他的理由是：第一，国家对医院的补偿机制没有形成，许多医院除了要承担治病救人的责任外，还要进行科研和教学工作，这两项任务投入巨大。长期以来，医院的收入主要由国家投入、药费和医疗费等三大块构成，由于国家投入不足、医疗费用较低，形成了许多医院“以药养医”的局面，如果没有补偿机制，药是无法与医院分离的。

　　第二，零售药店尚不能承担医院药房的责任。许多药物须在医生严格指导下服用，医院医生只有在对病人病情进行诊断和全面权衡之后才开药，对药品的不良反应尤为谨慎，而患者从药店自行购回药品，出了问题谁负责？李宏为认为，零售药房的执业药师素质近年来虽然有了一定的提高，但药店在药品销售的管理上仍存有漏洞，“改革必须在确保病人安全的前提下开展”。

　　同时，为了完善医药分离的条件，“主管部门不应该再当所有医院的‘大院长’了，而要敢于放手，有选择地进行扶持。”某区卫生局的一位负责人也表示，每年年初为辖区内的医院们切经费“蛋糕”，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市局给区里的经费中三分之一划给区中心医院，三分之二分给近10所地段医院及20所左右的医疗服务机构，其中也包括了公共卫生领域的机构。这样切下来，人人有份，人人不多。区中心医院也只能满足所需总费用的10％。区里如此，市里也一样。于是，国家只能给医院出台补偿成本的政策，允许医院从药品加成收入上进行补偿，也就是“以药养医”。因此，只要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政府就不可能完全取消以药养医的补偿政策。

　　梁永强说：“现在有些医院的同行私下对我说，现在药品降价对医院的影响不大，因为很多医院的处方患者拿不到。但以后呢？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进步————增强了危机感，也会加速他们自身的改革。”

　　药品降价的空间应该很大：原材料普遍价格下降，规模经营和市场激烈竞争迫使生产成本不断降低。

　　药品价格为什么居高不下：现行药品定价人既是药品价格的监督者，又是药品价格的制定者，双重身份易于产生定价的“一面倒”。

　　医院是药价最后一个堡垒：药品市场80％的份额在各类医疗机构内。许多医院还未打破“以药养医”的局面。

　　降价药房向外扩张是趋势：只要老百姓满意，就会有市场。市场经济要保护的是医药专利技术，而不是价格。

　　文／本报记者　吴凯　杨洁

　　新闻调查作者:资料来源:经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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