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评论：以“大我”的立场

　　新政策可能是一个信号：本届政府更加重视社会公平，社会也更加注意财富积累过程中的道德因素。

　　以“大我”的立场

　　宏观环境和政策对微观的变化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121文件提醒我们，在开放的充分竞争的市场条件下，企业公民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

　　已往，由于我们没有经验，或者企业小，出于本能，只要对企业不利，我们就说不好，对自己有利、让我赚钱就说好。这是“小我”的立场。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开发商，不能只站在“小我”的立场，还要站在“大我”的立场——行业的立场，消费者和中国经济整体发展的立场。

　　“小我”就是不负责任的立场，就没有公信力。我们应该把宏观经济的变化当做天气变化，艳阳高照、刮风下雨应该是正常的事。从1997年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样使自己不染病，把自己的身体搞好，也就是把企业做得更健康，这是对宏观经济反应最积极的一种办法。刮风下雨，我锻炼身体。就是得病，10个人中我也是最后得病的。这是正确的“大我”立场。

　　成熟的市场经济宏观经济政策也会经常发生变化。政策变化不会因为某一个企业的利益而改变。政策的取向一定要照顾全国范围内经济长期、健康的发展。宏观政策始终是第一轮出牌的，我们是接牌的，我们永远是一个被动的适应者。把这个定位清楚以后，那我们就只能锻炼身体，把企业做得更规范。

　　另外，对于央行的通知，与其争论具体政策的观点，不如关注政策制定的过程。可喜的是，这次政策出台后的反应与以往略有不同——不同利益集团关注度非常高。中国关起门来制定政策的态度、程序和游戏规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中国正在走向逐步透明和开放的成熟市场经济。宏观经济政策的制定必须注意到各个利益集体的意见，而不是等政策出台，一刀切或者无疾而终。我们有义务共同推动政府建立一个透明的政策制定程序和机制。

　　因为这次政策制定依然沿用以前的程序和机制，事前没有征询各方面意见，可操作性很差。因此，这一次政策变动，不了了之的可能性非常大。政策文件里有很多细节不具备不可操作性，有很多地区差异需要商业银行自主判断。

　　该政策的出台会牵扯到很多问题。我们要警惕把空手道变成一个道德问题。“空手道”并不是问题。一块钱做一块钱的生意不是企业家的事业，那是物物交换。所谓的企业家精神就是永远追求当前能力以外的事业的精神。况且，“空手道”在其他各个行业都存在。比如，买卖股票是可以的，那叫投资，为什么房子就不可以投资呢？某人上海买一套，到北京住也有一套，他确实要两边住，用什么标准衡量这其中的道德问题呢？

　　另外，当前的房地产政策有一些误区也需要辨别清楚。比如，现在特别强调要给中低收入者解决住房。问题是什么是低收入？中国的低收入者是下岗工人，四五百块钱工资，怎么去买房子呢？在中国要做500块收入的人也买得起的房，中国房地产业永远做不起来。让低收入者买得起商品房，可行的办法是靠社会公共政策，我们不能强迫他们进入商品房市场。

　　121号文件本身来看也有很多问题值得探讨。121号文件是通知，通知属于什么范畴？行政法吗？不是，是条例吗？也不是。那么，它的约束力依据从何而来？而且，121号文件的效力也没有有效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长远来看，这次政策调整将促使房地产企业向两个方面寻找出路。一，向银行以外融资渠道找出路，推动不动产金融的发展。最终它可能会导致中国房地产发展的美国模式。二，被迫扩大资本金规模。过分依赖银行融资的中小开发商可能会被迫改行或者倒闭。121号文件会推进行业调整的进程。对这个行业来说，这是这项政策的积极意义所在。它像试剂一样，添加了一股重要力量。但是，归根结底，行业结构调整趋势不是外部条件强加的，而是市场正在自主进行的。

　　最后一点，新政策可能是一个信号：本届政府更加重视社会公平，社会也更加注意财富积累过程中的道德因素。

　　(根据访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