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华尔街职场》连载九）

　　《华尔街职场》

　　作者：裔锦声

　　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

　　上篇回放：陆乔和邦丽又重逢了，邦丽依然美丽，陆乔回忆起当年两人在麻省理工的同学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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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大千世界，只有一个女子横亘在她与陆乔之间，任何时候呼叫一声，陆乔就会离邦丽而去

　　“爱琳怎样？”邦丽问。在这个大千世界，只有一个女子横亘在她与陆乔之间，这个女子任何时候呼叫一声，陆乔就会离邦丽而去，邦丽知道这一点。她突然感到心上一阵酸楚。

　　“她挺好。”陆乔简短地回答。“她在家很忙，要照料孩子，还管所有的家务，还种花草，每天安排得满满的。也够辛苦她的。”

　　“女人就怕不忙。你的小孩呢？”

　　“他们很好。”陆乔看看表，这时，他的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他对邦丽说：“你真的不饿？我们是不是该吃点儿什么？”

　　“我真的不饿。我们可以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吗？”邦丽问。她看着陆乔———她的眼睛大大的，陆乔能透过它看到邦丽的心。

　　如果他们当年都敢为自己的直觉，担了风险，而不因贫富之别，顺了世俗之道的话，结果会是怎样的呢？可惜生活不能重来，想到这里，陆乔感到一阵心痛。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六个月以后，当陆乔将崭新的银色宝马敞篷跑车Z3开进车库时，已是半夜。

　　家里静得可怕，这也是陆乔这几个月来习惯了的一件事。陆乔也不在意。其实，他反而感到有些放松———他不用每晚向爱琳解释为什么又因工作回家晚了，或面对她那责备的眼光。

　　陆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冰箱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把杯子放进微波炉里，楼上隐隐传来一点声音，主卧室的门打开了，陆乔慢慢转过身，刚好看见爱琳在轻轻地下楼，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棉睡袍，睡眼惺忪，就像她那没精打采的睡袍一样。陆乔勉强说了声“Hi”，又转身去取微波炉中的牛奶。这不能算是问候，他知道，事实上，他感到这样不大好，但是他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把热牛奶喝了，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陆乔到6点才起床。睡了六个小时，他仍然感到头晕，而且因为严重缺乏睡眠，头还痛得厉害。

　　陆乔摇摇头，轻轻下床，踮着脚尖朝主卧室的大卫生间走去。他穿上衣服，打好领带，这时，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将这一天的任务按轻重缓急，一一计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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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离项目完成的最后期限只有两个月时间，形势即使不算绝望，至少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危急

　　首先，不管怎样，他今天必须跟赛布丽娜面谈一次。项目进展不顺利，陆乔需要得到她承诺的帮助。更加明确地说，他需要更多的人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熬夜，事实是，他不能一人来完成这项任务，现在离项目完成的最后期限只有两个月时间，形势即使不算绝望，至少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危急———赛布丽娜必须了解这一点。今天，陆乔打算让赛布丽娜好歹明白这点。

　　当陆乔终于到达办公室时，已是9点35分，他直接去敲赛布丽娜办公室门，不等赛布丽娜示意，便走了进去。赛布丽娜将注意力从桌面电脑监视器移过来，看着陆乔，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我今天需要跟您谈谈，好吗？”

　　“给我一分钟。”赛布丽娜朝电脑转过去，调出她的日程安排。查看了她的每日事务表后，赛布丽娜一边对陆乔一边对自己说：“10分钟后我得见彼得，开个会，这会得一直延续到午饭时间。下午2点，我有一个伦敦的电话会议。我看看……你需要多长时间？”她问陆乔，但并不抬头看他。

　　“我说不准，可能半小时吧？”赛布丽娜这时抬头看着陆乔的脸，过了一会儿，似乎她想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没有，陆乔不是在开玩笑。她又转过身去看她的日程表：“今天下午4点如何？4点以后我有空。”

　　“行。我到时候来见您。”陆乔其实希望能早点儿跟赛布丽娜谈话，但是他不打算在这种小事上跟赛布丽娜争执。4点就4点吧。陆乔回到自己的办公间，放下公文包。

　　陆乔将电脑监视器激活，开始检查昨天晚上的程序。随着系统的增大，完成CRMS系统执行软件的全过程所需的时间就越长。现在系统有500C＋＋多个源文件组成，分成许多模块，上百万条代码线。C＋＋源代码文件是人读文档文件，用专门设计的叫做“C＋＋”的语句和公式。它们必须先被译成机器码，一次一个，其结果被称为“对象文件”。最后，这些对象文件必须结合起来生成可以独立运行的程序。这样的处理过程异常复杂、耗时、脆弱。因为在这上百万条代码线中，任何一条出现任何语句错误，整个系统的建设就会遭到破坏。以现在的情况为例，一部SUNEnter－prise4500机器要花几乎五个小时来完成系统建设。每天晚上回家之前，陆乔必须确信小组的每一个人都递交了各自重新改动后的代码。之后，他开始建设。假如一切顺利，到第二天早上，就会产生一套全新程序，人们再开始对这些程序进行测试。陆乔近些天感到这样的结果越来越达不到目的了。

　　陆乔屏住呼吸，手指交叉着，祈求奇迹发生。似乎臭名昭著的墨菲定律又开始起作用了，墨菲先生———管他是谁———已经总结了软件工程师们的挫折，并一次又一次地考验他们的天才与耐心。那天晚上，陆乔的小组用好几种方式验证了墨菲定律。陆乔检查记录后，立即拿起电话：“凯文？你能过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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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乔感到自己的血又开始沸腾，他不得不停下来，再次深呼吸

　　凯文离陆乔实际上只有两排远，但是今天，陆乔没有心思走过去。凯文很快在陆乔的办公间里露面，跟平常一样，有点儿发愁的样子，但陆乔想到凯文惹下的麻烦，他还愁得不够。

　　“陆乔，什么事？”

　　“你昨天改动过风险总计的等级没有？”陆乔尽力保持冷静，但是很难做到，他的声音克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是的。分析师为初级市场搞了一套计算风险价值的新方法，他们想引入初级市场的风险因素，因为后者取决于市场和发行人。如果二者都属于初级市场，则是充分相关的；如果只有其中一个属于初级市场，则为一半相关。为了计算这个价值……”

　　陆乔打断他：“我知道他们在谈论这事，我知道他们完成了这事。我的问题是：你改动了风险总计的等级没有，我没有问你为什么。”

　　按照常规，凯文的工作名称是高级编程员，只要涉及到系统结构修改方面的问题，他可以自行决定如何执行用户的要求。但是他应该在递交之前，让组长和组员知道这种改动。这次，他没有这么做，因此造成很大的麻烦，可他还全然不知。

　　“是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

　　“凯文，我以前对你讲过多次，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修改等级方法的原型。假如你必须修改，也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做一些相应的改动，以保证你的改动不会破坏别的模块。你看看：你昨天做的改动至少破坏了四个别的模块，因为那些模块仍然在使用旧的原型来调用这些方法。”

　　凯文朝陆乔的办公桌挪了一步，陆乔的监视器显示出昨天晚上建立时出现的大规模的错误信息。凯文的脸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陆乔听不明白。

　　陆乔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来，让开点儿，以便凯文离屏幕近一些。“凯文，我们是作为一个团队在工作，这意味着，我们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拆台。正如你看到的，我们昨晚的建立没有成功，所以今天谁也做不了测试，我们谁也不敢肯定昨天我们所做的改动今天会不会起作用，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进展下去。再说，这些模块今天不得不改变，以适应你所做的改动。这会浪费我们小组五个人一天的工夫。我们哪有这么多时间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乔感到自己的血又开始沸腾，他不得不停下来，再次深呼吸。

　　“假如你在递交代码之前跟我打声招呼，这一切本可以避免，”陆乔想大喊，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请你保证，以后，像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陆乔设法让自己冷静，有许多活儿还等着去干。他给全体小组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向他们解释昨天晚上建立的程序失败了，因为在整体风险评估模块有一个功能原型被改动，同时抄送了一份给赛布丽娜：她必须了解这些技术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陆乔感到稍稍好受一点儿。他开始查看昨晚收到的电子邮件，绝大部分是垃圾，陆乔移动鼠标和光标，迅速将它们一个个删掉，也不打开看一看。接近底部时，有一封是邦丽发来的。陆乔看了看时间：是美国东部时间上午9点48分，也就是香港时间晚上9点48分发来的，那是两个小时以前。

　　邦丽？陆乔内心涌出一股暖意。他急切地点击鼠标，打开电子邮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