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这东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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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7月26日 03:53 上海证券报网络版 | ||||
财富、金钱,人人所欲也;财富、金钱,众恶所归也。我们到底应当拿这可爱又可恨的金钱怎么办呢--金钱这东西 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中的一段台词,曾被反复引用: 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祗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 比莎士比亚约早一千三百年的中国人鲁褒,也曾对金钱作了类似的表达。鲁褒其人的身世,今天所知有限,只知道他是西晋南阳人,好学多闻,没有当什么官,因为不满于世道的贪鄙,隐姓埋名过了一辈子。他的姓名流传后世,只是因为一篇《钱神论》。在这篇传世文章中,他对金钱魔力的描述十分精彩。引述原文,不但太长,还要另加注译,不如撮其要旨,作一简要介绍: 鲁褒说:金钱这东西,外面是圆的,里面是方的,内方是地的象征,外圆是天的形象,天地乾坤,能行能藏,世人尊它如神宝,爱它若兄长。没有它就贫穷疲弱,有了它就富贵安康。它没有翅翼能飞,没有双足能走。紧绷的脸因它露出欢容,难开的嘴见它张启笑口。无论什么场合,有钱人总是在前,没钱人只能靠后。无往而不利,不学而富贵,靠的是金钱保佑;无官而享有尊贵,无权而势焰熏天,无非是金钱富有。金钱所到,危险可以化为平安,死人可以重新活转;金钱不到,富贵可以沦于贫贱,活人可以无罪问斩。衙门里的官司,没有钱全无胜算;陷于贫穷的人儿,没有钱别想跳出深渊。积怨积仇,没有钱谁能化解?没有钱,谁在你耳边送上令人心醉的笑谈。有钱鬼都可以役使,何况是人呢!孔子的弟子子夏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其实死生无命,富贵在钱。钱能变祸为福,钱能转危为安,钱能以败为成,钱能化死为生。性命短长,福禄贵贱,全看你多钱少钱,跟老天有什么相干! 完全不同的时代,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对于金钱的魔力却作了几乎相同的讥嘲,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把视野再放开一些,那么,拥有金钱究竟是幸福还是罪恶,几乎是东方西方、自古及今,始终讨论不休的话题。在当代中国,这个话题也依然如影随形地伴着我们。在普遍贫穷的六十年代,人们谈论穷则变,变则通,通则富,富则修。好像越穷越革命,贫穷才使人保持革命的意志和高尚的情操。但可疑的是,如果革命带来的是永久贫穷,那么,我们又何必革命?于是,世异时移,人们开始谈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要让人富裕起来,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有钱不再是罪恶,而是身份、本领乃至光荣的体现。又是世异时移,当着一部分人当真先富起来了的时候,人们发现,金钱在现实生活中又一次显现了鲁褒和莎士比亚描述过的超凡魔力。钱不但可以买来华屋香车,买来锦衣玉食,买来美女,甚至还能买来权力、买来荣誉,买来公正与正义。于是,为了追逐金钱,虽不是举世若狂,也已使许多人堕入魔障。贪污盗窃、行贿受贿,偷税漏税,走私贩毒,操纵股市,劫掠银行,说不尽的权钱交易,数不清的犯罪勾当,究其动机和手段,无不指向金钱。人们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财富、金钱,人人所欲也;财富、金钱,众恶所归也。我们到底应当拿这可爱又可恨的金钱怎么办呢? 革命的理想家,设想通过社会变革最终消灭金钱,到那时为人崇拜迷恋的黄金,魔力顿失,只配用来做建造厕所的墙砖。但那离开今天似乎十分遥远。革命家的乌托邦虽令人向往,但于现实的困惑无补。 物欲的追逐者,开始摒弃理想,把现实的享乐当作人生最大的追求,不问手段,只求金钱,为了聚敛钱财不惜冒上绞架的风险。金钱既是他们生活的目的也是他们聚敛的手段。于是,一边是个人财富的积聚,一边是社会矛盾的积聚。人们担心,矛盾积聚达到顶点,中国曾经数百次经历过的历史轮回又可能出现。对于社会这将是极大的灾难。 今日社会的运转,不论是生产、流通、分配、消费,没有金钱,一切秩序都将陷于混乱。因此,一味诅咒金钱,并不能使社会得到丝毫改善。人们能做的,应当是以法律的、道德的、纪律的、教育的、文化的种种手段制约金钱,不使之为恶、多使之为善,让物欲的追逐者,不能轻易凭借权力及种种非法的、非道德的手段聚敛金钱、滥用金钱。能如此,我们或可期望共同富裕理想的逐步实现。这些年,社会的经济确有很大的发展,耳边常闻盛世的欢歌,但追逐金钱的犯罪案件却也有增无减,涉案金额愈来愈大,犯案人员的地位愈来愈高,金钱的诱惑力越来越大,这些现象已日益引起社会越来越广泛的关注。 于安思危,危则虑安。为了长治久安,还是应当多听一听、多想一想哲人们的盛世危言。 陈四益,196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留校任教。文革中,离上海,进工厂,后又当记者,编刊物。三十余年,学无专攻,文多杂著。退休前为《?望》周刊副总编辑。著有《绘图双百喻》、《乱翻书》、《瞎操心》、《丁丑四记》、《轧闹猛》、《权势圈中》、《世相写真图》、《社会病案》等十余种,谈古说今,指陈时弊。所作多与著名画家丁聪、黄永厚、方成等合作,文画相生,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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