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暮市”的乐趣

　　文／心力

　　每天下午4点半到6点半之间约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内，广州康王路西侧一条名为荷溪涌的小巷里，就会摆出近百个小地摊，将三百多米长的小巷子变成一个安静中有喧闹的“古董”市场。广州人风趣，习惯称呼为“下午茶”，我斗胆地把它命名为“暮市”。

　　在“暮市”上“练摊”的人马中，江西老表约占了一半，且大多沾亲带故。另有河南人、福建人、广东潮汕人、广州本地人，各路人马纷杂，闹哄哄，吵哄哄，倒也蛮有气氛。这些人马有长驻附近、依时来“练摊”的，也有不少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游贩”。这些摊位上的货色，大都是名义上的古董，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新东西，稍微讲究一点的不过就是费些神思气力做做旧、化化妆罢了。不过“游贩”们凭着肩头的一个大挎包，天南地北地买货卖货，摊儿虽小，货却往往新鲜引人。有经验的“暮市”游客、觅宝高手，总是盯着“游贩”的摊位仔细搜索，说不定就可以有所收获了。

　　暮市摊位上的经营品种五花八门，最大宗的是瓷器，汝、官、哥、定、钧，碗、罐、壶、炉、瓶，应有尽有。要价十万八万元，还价一百两百元，呵呵，居然也可以成交。到这里来“寻宝”的人许多是一些退了休的老人家，看着他们战战兢兢捧着“传世哥窑炉”之类国宝级文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要迎光看、逆光看、开镜子看，我的心里直发急。在广州今古博达古陶瓷标本研究中心每周六的陶瓷研讨会上，就有不少这样的老人家背着一袋一袋五大名窑瓷器来要求专家进行鉴定，许多还是把毕生的积蓄和儿女们每月孝敬的零花钱都贴了进去的，真是“造化作弄人”啊。

　　次位的是玉器，除了那些次些的翡翠加工品批发，还可以找到一些小姑娘们喜欢的手镯子、吊坠子，价廉物美，大家欢喜之外，其他的所谓古玉，上至红山，良渚出土，下至明朝清代传世，无所不备。由于玉器石料本身就是“老”的，因此要仅凭其雕工、皮壳和包浆来辨别真赝确实困难，所以目前行家通常都放弃收藏“古玉”。但是还是有许多热心收藏古玉的人们逡巡其间，满心希望能找到一件半件“传家宝”。近日，我就曾遇见一位自称是内蒙来的大姐，带来的红山文化玉器无论是用料、雕工、打磨都十分上乘，连钻孔的方式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感叹万千。

　　再就是木器、铜器、竹雕等等的杂件了，品种之多，数量之多、够你眼花缭乱的，这也是吸引人的地方。由于杂项本身价格不高，利润空间不是太大，因此相对而言受赝品侵害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如果玩家的文化底蕴深厚，基本功扎实，还是可以“拣个漏儿”的。我就以20元的代价拣了个清剔红牡丹花纹心形佩，看看图片，还可以吧？

　　只要时间允许，下班后我都会直奔这里来逛上一逛，美其名曰“实战演练”、“理论联系实际”。当然有时也梦想万一哪天遇着个比我还蠢三分的“傻冒”把捡到的宝贝当破烂卖给我，他赚十元钱偷着乐歪了嘴，我得十万之珍偷着乐到失眠，两全其美莫过如此。

　　当然这不过是本人异想天开之美梦罢了，而美梦总是难成真的。不过在暮市漫游，平平常常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首先，办公室内坐了八小时，这会儿站起身来走走，伸展伸展筋骨，促进血液循环，降低了脂肪淤积；其次知晓了新出的高低精粗仿品有哪些，逼真到了什么程度，做到知己知彼，再战江湖就能百战不殆。第三，目睹古今器皿玩物，千姿百态，丰富多彩，感悟中华民族创造的智慧，于个人的文化积淀也是“功莫大焉”。第四，于真赝共存，鱼目混珠之中提升辨伪功夫，磨练识货眼力。第五，网罗各路神仙，交结同道朋友，拓展收藏渠道。如此多益，何乐不为？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逛暮市也有不大不小的害处：因赝品充斥，观之习惯而成自然，视假成真，视真成假，走火入魔，看坏了眼，那也够麻烦的了。所以笔者及早提个醒儿，特别是当你绕场一周，迎着摊主热切的目光，斜视着脚下各种货色，能在万假丛中一眼就能看准了真宝，那是怎样的一种乐趣啊！得意忘形，一不留神，又买下了一件赝品，立马你就会成为猎物，引起一群举着“刀剑”的摊贩们围将上来。遇到这阵势，千万别迟疑，赶快逃之夭夭，越远越好。否则，被放干了血，还会留下笑柄在身后，那可就惨到家喽。

　　(风翔/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