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现代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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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7月18日 08:46 中国经济时报 | ||||
伍立杨 人类万代繁衍,科技发展迅猛,日常生活大异于前。几千年前的神话与传说中种种变成现实,切近可感。科技推动的魔力不可小觑。但在时刻不停滚动发展的同时,棘手的难题也陆续暴露出来,来日大难,“君将哀而生之乎?”发展的科技不能同步解决这些问题,已是新世纪,这些问题仍令最尖端的科技束手无策。 茫茫宇宙,奥秘无限。浩瀚磅礴的相形之下,地球实在也只是巨浪颠簸者在“走泥丸”。这样卑微的角色,有限的体能与智力,也许人类发现的所有物理、自然规律,都不如这一条黯然神伤,那就是:人的结局,不是一个统一体,而是作为分子和原子发散到宇宙中继续存在。 古人虽不如现代人“见多识广”,但他们中的杰出者,却葆有根深蒂固的隐忧,对生命本质的认识。他们善于倾听大自然深处发出的悲鸣和天籁极致的消息。“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生。”(杜甫)注目寒江,细推物理,智慧在雾霭云翳的笼罩中破晓而出。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才的李白如是表达,基于这样的认识,他常有感慨,“有时忽惆怅,匡坐至夜分。”(《赠何七判官》),按说他的心性,和他的诗的基调总不是悲苦凄切的一路,而感慨却深郁难掩,以致常常对景生愁,如谓“燕麦青青游子悲,河堤弱柳郁金枝。”那真是悲从中来,先天先验的,挥之不去。 就算“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想得开”仍只是其表层形态,内里还是“忧患不已”,那是一种融入自然界的大忧患,他初到海南时,看海天茫茫,凄然伤之,何时得出此岛?转念一想,“天地在渍水中,九州在大瀛海中,中国在沙海中,有生孰不在岛者?……念此可以一笑。”这一笑,何等无奈。 这个意思,旧时诗人尽多表达,“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白居易),“闻道长安似奕棋,百年世事不胜悲”(杜甫)“凡物有生皆有灭,此身非幻亦非真”(辛亥党人),“区区一生,愿力无用”(郭嵩焘),“百年身世浮沤里,大地山河旷劫中”(佚名)。这样忧患漠漠、寄怀悲郁的透析解悟,指向一种意识的深渊,即人在大自然中的终极荒谬。奇怪的是,现代科技的滚动发展,并不能解脱这种悲哀于万一,反而分蘖出诸多新的问题,在加重这种思索;古人固不能明确预见今日科技的成就,但在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上,却与现代人心情冥合,其分量,其深刻性,较现代人更为饱满。阮籍、岳飞、曹寅,直到魏源,这些古人都曾夜深徘徊不寐,除却尘役之劳,那就是人类面临的最终意义,被他们敏感觉察,而无可奈何。说无常,说万法皆幻,或有人以为绝对,但在古人的提示之下,生命因迁流不住只是当前,不是过去,也非未来,这样的认识,总大抵可以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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