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裁判员参加比赛，运动员仲裁比赛，那比赛结果的公正性就很难保证了 市委书记兼董事长 要不得

　　如果裁判员参加比赛，或者运动员可以仲裁比赛，那么比赛结果就很难保持公正性。同样道理，如果政府过多干预企业的微观决策，或者企业能够参与或影响政府决策，那么不仅难以制定出公平、公正、公开的游戏规则，而且在规则的执行中很难避免个别照顾、营私舞弊等现象。为此，我曾写过几篇文章，对“老板参政”、“红顶商人”等现象提出了疑议。但最近我又从媒体上看到安徽的某些地方继续出现了一批“红顶企业”。例如，市委书记身兼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在涡阳县等地的公司董事长身兼县委副书记、人大副主任、政协主席 等职。

　　其实，许多人都明白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企要分开、裁判员与运动员应各司其职的道理，但是为什么还会屡屡出现“红顶企业”呢？

　　体制层面四大原因

　　首先可能表明该地区的行政权强于产权。我们知道，计划经济通行的资源配置原则是等级规则，即先决定一个人在“金字塔”式的行政系列中所处的位置，然后决定与这个位置相适应的资源配置权力，位置越高，资源配置权力就越大；市场经济通行的是产权规则，即资源配置权力与一个人拥有的资产量成正比。在经济的转型时期，政府在改革与发展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在行政权强于产权的条件下，企业的发展如果得不到当地政府的支持会遇到许多困难。这样，许多地方政府出于“好意”，让书记兼董事长、让民营企业家兼政府官员，为的是让企业戴上一顶“红顶子”，这就可以避免来自各个方面的干预，从而能够更好地推动本地经济的发展，

　　其次可能表明该地区的职能部门对企业的干预比较严重。由于地方政府主要官员的晋升与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直接相关，因此为了追求更好的政绩，他们可能会向企业放权，保护民营企业的产权。然而，政府职能部门的某些一般干部可能还是希望通过对企业的行政干预获取个人的利益，如强化审批制等。于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投资环境以吸引更多的资本流入，就让当地的最高领导人在最重要的企业中担任职务，或让企业法人代表进入政府，这就能借助政府的力量来抵御低一级政府官员的“吃拿卡要”，而且可以在地方与地方的竞争中让本地企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再次是地方政府可能希望向社会发出一个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信号。某些地方可能受传统观念的束缚，社会文化环境还不太适合发展民营经济。于是，为了改变这种传统的社会价值观，让书记当老板，向社会表明政府公开为企业发展保驾护航；让老板当官员，来拔高民营企业家的政治地位。通过这样的信号，向社会表明政府保护产权的决心，从而为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

　　最后可能表明在政府与企业之间存在一种互利性的“交易”。一旦书记当老板，或老板当常委，一方面企业就可以从政府中获得特殊的照顾，另一方面政府通过与企业联姻可以名正言顺地从企业获取政府开支方面的支持。

　　让行政权退出市场

　　由此看来，有些地方热衷于让权力进入市场的重要原因是当地的经济发展仍然没有摆脱政府主导的模式，从宏观上看，改革权还只在行政系统内纵向分配，政府还通过审批制控制了某些重要资源的配置；从微观上看，地方政府支持程度和干预强度直接影响企业的活力和效率。因此，地方政府与当地企业之间存在着很强的相互依赖性：政府对企业有依赖性，它需要企业通过市场扩张和效益的提高来支撑本地的经济增长和增加本地的财政收入，为政府官员的政绩增添光彩；企业对政府有依赖性，企业在通过争夺改革的优先进入权来获取制度收益和突破行政审批制等方面需要当地政府的帮助。

　　“书记兼老板”和“老板兼常委”在短期内给某些拥有行政特权的企业带来更好的发展机会，并借助行政力量营造出若干“龙头”或“样板”企业，但从长远来看并不有利于优化本地的投资环境。原因在于：一是它用行政手段赋予了某些企业的经营特权，破坏了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二是一旦某些企业戴上“红顶子”后，企业可能会承担额外的义务，企业家也不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经营上，从而会影响企业进取精神和市场竞争能力；三是当某些企业有了政府给的“尚方宝剑”后，可能会砍向竞争对手，甚至可能会形成地方一霸；四是政府与企业纠缠在一起，很难避免腐败现象的产生。

　　既然其根源是行政权过多地进入市场，因此解决这一难题的出路不应是简单地禁止，而是要通过深化改革推进市场化进程，让行政权逐渐退出市场。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作者：杨瑞龙资料来源:经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