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SARS时代的中国金融业

　　易宪容

　　一场SARS危机会对中国及世界的经济生活带如此之大的影响与冲击是国人料所未及的。目前，尽管SARS危机的阴影已经离之越来越远，但从4月下旬到5月上旬，在SARS危机笼罩下的北京曾出现过的景观真让人历历在目：在SARS的恐慌，街道上人烟稀少、一些服务性行业停止营业、商铺及餐馆门可罗雀、百货公司无人问津、各大部委轮流上岗、学校放假停课 、超级市场抢购风一浪高一浪、药店里人头涌动及不少药品早已告罄、一些企业也被迫停止开工等等。可以说，面对着这种场景，有谁会否认SARS危机对民众的正常生活和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巨大的影响呢？有谁会否认SARS危机对国内金融业不造成巨大的冲击呢？

　　正因为如此，SARS危机的恐慌一过，国内外纷纷对这次危机可能导致的影响各抒高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些高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乐观的，也有悲观的。如对国内大多数学者来说，这次SARA危机对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与冲击不会太大，只能是局部的和暂时的。也就是说，一枝独秀繁荣的中国经济不会因为SARS危机的出现而中断，反之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进程仍然会延续下去。

　　而国外学者及一些国际著名的研究机构的观点是，SARS危机会对中国经济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与冲击，从而严重打击未来中国经济的成长。如有人表示，如果投资者开始对SARS疫区的投资要求风险溢价，那么该疾病对经济造成的破坏将远远超出人们目前的预期。甚至于，如果无法在今年彻底消灭SARS，相关地区经济将因未来黯淡的增长前景而遭受进一步打击，即中国经济可能会出现负增长。当然，对于上述的评估，无论是乐观还是悲观的论调，谁也无法否认SARS危机对中国经济所造成的巨大影响与冲击？而且这种影响与冲击在很长的一个时期内都难以挥之而去。

　　也就是说，后SARS时代，受SARS危机的影响与冲击会慢慢地表现出来，无论是各行各业都会如此。面对这种影响与冲击，国内金融业又会如何呢？在国内金融业，其具体的表现又会是什么？其发展趋势又如何？我们的民众与企业应该如何来应对之呢？这些人们十分关注的问题。可以说，SARS是一次对社会危机防范机制、社会监督机制、公共卫生管理体系、国民素质与公民道德等方面的大检验。对中国金融业来说，在突发事件下，国内金融体系能够应对自如，能够保证其运行安全吗？尽管，为了防范SARS危机，无论是国内银行业、证券业还是保险业都制定了严格的SARS危机防范措施，如银行一些关键部门实行"封闭"式运行、中国证监会专门成立SARS应急小组及延长停市的时间、保监会SARS确立新的保险品种等。不过，这些都是临时的之举，更为重要的建立是，后SARS危机时代，金融市场应急体系及金融安全体系的建立可能成为当务之急。如果这样，国内的金融监管体制有可能会更严格。因此，如何在金融监管与金融开放之间找到一个更好的均衡点，如何加快金融开放的步伐可能是这个时期最为重要的问题。

　　还有，尽管SARS能够在短期内得到有效的遏止，但是它能够完全控制吗？如果不能，在金融全球化的今天，中国金融改革开放的步伐是否由此而放缓？例如，受这次SARS危机之影响，一方面，国人无法走出国门(目前有110多个国家暂停对中国人的签证)，或国人金融业务对外的交往与交流会停止，即使一些国家没有完全停止交流，但到该国也要受某种歧视性的对待。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国人走出国门是十分困难的；另一方面，外国资金与外国金融机构也会放慢进入中国的步伐与速度。国外不少媒体早已表明，由于SARS，国外金融机构业及外国投资进入中国立即就减少。如纺织业，由于SARS，最近中国就损失130亿美元的订单(以往到中国的订单已经转到印度等南亚国家)。而且国内外金融业的交流一旦停止或放缓，不仅会影响到当前国内金融业开放的速度，而且还会影响今后几年内国内金融开放速度与交流，因为这些金融业务的交流计划与协议应该在近期内完成。如5月份起QFII实施，面对着SARS也会让外国机构投资者望而却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融开放的滞后影响更加十分明显。而国内金融业改革开放的放缓，不仅不利于国内金融与国际金融市场接轨，而且也会让国内金融业丧失良好发展的机会。

　　其次，SARS危机后，交通、航空、旅游、娱乐等服务业受到严重的冲击，特别是这些行业的中小企业较多，其受到的打击更大。在SARS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后，政府会采取种种减免税费的政策帮助这些企业渡过难关，而且银行也在采取一些优惠的信贷政策来帮助这些企业。这对那些面临资金链可能断裂及濒临破产的企业来说是会大有帮助的。但是这些企业渡关之后，能否东山再起，特别那些实力差、临危受命能力弱的企业是否能够走出这个难关是相当不确定的。如果这些企业不能够再振雄风，企业的破产倒闭同样不可避免。企业破产倒闭，工人解雇而产生的波及效应，又会影响到上下游企业的生存状况，从而导致更多的企业破产倒闭的连锁反应。在这种情况下，不仅银行的信贷业务会迅速地减少，银行失去利润的生长点，而且这些行业的资金回笼也会出现问题，银行的不良贷款会迅速增加。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银行所面临的困难与风险会越来越大。

　　还有，SARS危机之后，如果企业的破产不可避免，那么工人的失业与解雇也势行必行。如果工人失业增多，这不仅影响着整个社会稳定，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这些工人是通过贷款的方式购房、购车的(而且这些通过贷款购房、购车族多以是年青人，其失业可能性较大)，那么银行的还贷就会出现问题。因此，在SARS危机后，如何减少工人失业，也是降低银行风险一个重要方面。

　　对信用卡的消费来说，由于SARS，人们的非日常消费迅速减少，其消费额也会迅速下降。据统计，今年2月份广东不少地方的信用卡消费量有比较明显的下降。不仅信用卡消费是如此，其他银行业务亦然。而银行业务的下降自然会影响银行的收入水平，使困境中艰难运行的国内银行更是雪上加霜。

　　当然，SARS危机也为银行业发展带来新契机。比如，由于SARS，在北京市，民众公共场所的少了，同样去银行的人也少了，没有人流，银行业务自然会减少。但是，人们也发现，以往银行网点排队交各种费用的现象不见了，但电子银行的使用率则大幅提高。据北京一些银行的统计，在SARS危机期间，电话银行与电子银行个人交易成倍增长。可以说，SARS危机，加速了电子银行的普及。电子银行快捷、便利、安全服务的优势在这次SARS危机中大放异彩。后SARS时代，这种趋势会进一步发扬光大。

　　对于证券市场来说，目前，市场上最为流行的观点是SARS危机不能够改变中国经济繁荣增长的轨道，今年中国经济增长是必然之路。因此，国内股市借中国宏观经济之东风，会持续繁荣发展，国内股市走向局部牛市也是必然之路。但是，这些结论仅是从以往的经验来讨论，仅是就SARS危机对一些行业的正负向影响与冲击来谈的，仅是以GDP增长率的预测来谈的。实际上，任何一次人类大危机的出现，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影响与冲击则是多方面。比如SARS危机，不仅直接影响与冲击着国内的旅游、酒店、交通运输、商业零售等服务业，直接推动着国内的生化医药业的发展，但更为重要的是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人们的行为模式与消费行为。而这些行为方式的改变会从根本上影响着国内产业结构调整与变化，决定着国内经济未来发展之现实。也就是说，尽管各行业的上市公司受到SARS危机影响的不是太多，但是其深层次的影响是不可小视。而些同样影响着其他行业上市公司业绩与发展战略。

　　看看美国9·11事件后的情况，开始许多分析都认为仅是会对几个行业造成较大的影响与冲击，它的冲击对美国整个经济不会太大，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9·11后的经济形势，有谁会估计到该事件后美国经济会如此难有喜色而一蹶不振呢？国人面对SARS危机也会如此。因此，SARS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与冲击并非仅是现在人们所面对的直接和表面现象，更重要的是对人们的行为方式、心理结构及信心之影响，而这些变化将深入地影响国内经济的方方面面。正是这意义上说，SARS危机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决不可小觑，更不是暂时的，国人对此应该有足够的准备。如果以此来观察国内股市，SARS一天不去，它就永远是难以驱之而去的阴云。可以说，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SARS疫苗没有研制成功之前，SARS阴影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就不能挥之而去。而SARS的不确定性，一定会导致国内股市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之中。而这种动荡不安的股市，要想指望它走出什么行情来，是相当不现实的。当然，如果有人要借SARS危机来操纵股市、创造热点，或希望政府出台政策来促进股市繁荣，那则是另当别论了。

　　对于保险业来说，SARS危机也唤起了民众对生命的珍重与爱护，增加民众对生命不确定性的理解，而对生命的敬畏与珍重，也导致了国内民众以往对人生保险不重视的改变。目前，北京各大保险公司的业务量比去年同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尤其在人身意外险方面，人们更是重视了。对于新开办的"SARS险"，更是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可以说，保险突然热销、新的保险品种的增加，对保险条例的重新的解释也冲击着保险业的变化，都成了国内保险业发展之契机。

　　同时，SARS对国内金融业的影响与冲击一方面会给它带来种种困难与危机，同时也是国内金融业未来发展带来很大的契机。比如，为了保证金融业的安全，如何确立国内金融业的应急系统或风险防范体系、如何进行金融制度、金融组织及金融品种创新都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在SARS危机之后，国内金融业并非仅是如何来应对它，而是会主动地创造条件走出来这种危机，并借此机会重新打造国内金融业。正是这个意义上，SARS危机也是国内金融业大力发展一个好时机。当然，后SARS时代，国内金融业如何发展还得拭目以待。对于国内民众，既要谨慎观察，又会把握时机来寻找个人财富的增长。

　　总之，SARS危机将影响与冲击着国内金融业的方方面面，国内金融业会面临着不少困难与问题，同样也是如何发展之契机。如果能够寻求其更好生存与发展之路，就能够打造国内金融新业。当然，国内金融业还要关注在这次SARS危机中受到重创的行业，并帮助它们一起度过难关，这样才能让国内金融业真正走出这次SARS之危机。可以说，后SARS时代，只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才是国内金融寻求其发展契机的最为重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