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对各个行业的影响

　　郭基元：

　　我从事的行业，一是汽车，一是个人金融服务。汽车因为SARS，在北京卖得好一点。但在全国卖得并不好，因为我们全国有600多家公司，在全国卖得非常不好。沈阳没有非典，我在沈阳所有的店被政府号召全部关门了。就像文中讲的那样，外地对SARS防得过头了。应该说我们在3月份时，已感觉到这件事可能不那么简单，当时我们3月份有个国际论坛，外国 大企业很聪明，找机会说不来了，当时北京还没有什么消息。所以从那以后我们把会议停掉了，大概在这个期间停掉了二十多个会。因为我们全国的网络这个阶段正好是开会的高峰，汽车在这个阶段推出一个健康、绿色通道。

　　客户如果想买车，上门给你送车。但是汽车这个问题，可能今天回顾一下，可以说在抗击SARS当中，至少在人们的心理还是起了作用，买一些私家车比较安全。像我们公司坐公共车、坐地铁的基本在最紧张的时期放假，因为也怕传染，怕传染后影响公司。在汽车方面实际情况并不很好。应该说今年的汽车销售会不如去年，因为人们的收入大大地受到影响。最明显的感觉像金融服务，现在经我们手办出去的贷款大概几十万人，北京地区在这个期间不(能)还款的有很大的增长。因为工资没了，或者只是发生活费。不是说每个单位都发工资的，他预期的收入发生变化，房屋的按揭、汽车的按揭都受到影响。我们接到大量的电话，你能不能让我晚交几个月？我现在还在家待着。

　　北京放假是比较普遍的情况，应该讲从这两个行业看，对SARS的影响我们深有体会。但这个时候我们作为企业来讲，感觉这个行业仅仅搞一些健康预测报告，捐捐款是一方面，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我们同时看到一个现象，当然也是一个商机，北京市有十五万的私有企业，三十多万的个体企业，在这次SARS当中受到一些伤害甚至重创，70%的餐饮业关门。他们现在要交房租，政府说房租可以缓交或免一点。免个体税，有些个体企业说我收入都没有，哪用上什么税啊。开张都成了问题，中国中小企业的贷款一直有瓶颈，这就是一个担保的问题。有没有可能通过SARS突破这个瓶颈？于是我们找到政府、北京市商委提了这个问题，当时就说你们现在钱是有，我们找了两家银行，出了60亿，准备搞一个抗非典，促经济，真正面向中小企业的贷款。他说你这个创意很好，能不能办好不一定。

　　在一个星期天，他们把我找去，在市委跟我们谈了一上午。就谈你凭什么敢给这些中小企业担保？因为银行是看我们的，我给他们全权担保，还不上我要还，银行是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归根结底，这六十个亿能否兑现，在于我们这个公司做得怎么样。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个机会。因为我们搞个人金融服务大概有五年多了，也有一些经验，通过数据的调研，采集几十万客户的数据，比较一下最后感觉这里也有一个方式，因为个体企业和私营企业大部分都是个人的，私营企业的经营者也是个人。所以我们采取一个很简单的方式，也具有一定的突破性，就是把这些中小企业的贷款转化为个人贷款。因为中小企业你让我贷我也害怕，它可以翻牌，但个人永远走不掉，除非他死掉，那是很少的，SARS死的人也就那么多。所以作为中国个人来讲，我们现在做的几十万例，风险是很小的。有一年我们保险交了2400多万信誉险。到目前为止早先的客户都赔完了，只要你控制好，风险可以很小。所以我们就把这件事做起来。现在北京市可以说每天咨询的电话申请贷款的电话有几百上千个，都忙不过来，现在在不断地培训，并开辟新的场所。当然做这样的事对我们企业来讲是有效应。我们感觉这个风险可能比汽车信贷的风险还要小。比方前一百个都是我亲自做的，因为我也没有把握。我做的过程中就感觉这些人有宝马车，有按揭房，但一份钱贷款也拿不到，银行不肯贷款。这种信誉的人，你说怕什么？所以我就给他们贷了，再不行他们还有宝马车，还有按揭房子，按揭房子因为产权的问题，在银行不能贷款。所以我觉得做企业的人要思考，要去研究问题。SARS给我们带来一些思考。但是我想我们企业在这里要做一些工作，实际上通过这个工作，我们企业得到的是在这个领域(个人金融服务)遥遥领先。紧接着上周几个大行陆续跟我们谈，要把北京的模式推到全国去。

　　北京六十个亿，全国的影响可能也比较大，我们现在陆续在全国做这样的事。我想对于社会来说，这是做了一件比较实际的工作，对于企业来讲，利用一个危机进行处理，刚开始是当头一棒，搞得我们确实有比较大的损失，什么也干不成。但通过这个转换找到了一条出路。我们在个人金融服务领域，包括汽车领域，我们仍然可以保持一个领先的地位。同时金融时报也发表一些评论，说这六十亿的亿，不仅仅是六十亿。金融界最近出现了几个大事，包括银监会，把六十亿这件事也放进去了，说这六十亿是开了一条路，就是把人们都不敢碰的中小企业贷款的问题，通过SARS的处理，找到了一条道路。当然这条路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是成功的。通过这些事的思索，包括对我们企业的思索，我们觉得可能远远超出了SARS本身。当然SARS给人很多的教育，也给人们机会。但是这种机会确确实实是给一些有准备的企业。如果我们没有五年的个人金融服务业经验，没有几十万的案例，没有九年汽车营销的曲曲折折，我们在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可能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所以我讲我们感谢SARS，使得企业有所进步，更加成熟起来。

　　使得中小企业贷款等很多的难题有点迎刃而解。迎刃而解有外力的作用，比如政府出面，我们这次搞了几个巧妙的地方，第一让政府出面，市长讲话，因为政府出面，银行对政府有承诺。像北京商行的阎董事长参加了，进行表态，中国光大总行行长出来表态，这种表态是表明对社会对政府的承诺。实际上在承诺的时候，他心里是不踏实的，第二个巧妙的地方是用两家银行，不是一家银行，避免一家银行突然退出。两家银行都想为抗击SARS做贡献，都想做一些事，这两家银行的力度比一家银行的力度要大得多。所以现在进展比较顺利，当然这跟大背景有关。我跟几个行的行长讲，你们现在捐上千万的款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今天你拿出三十个亿搞贷款可能更有作用，因为你这是搞造血功能。在具体的案例中，我们有很多生动的故事。很多小企业真正因为十万元就开不了，又没有人借，房主又跟在后面要房租。这周日我还要跟公司的人家访，这次到这里跟大家谈谈体会。

　　张文中：收多少保险费？

　　郭基元：根据风险来收，最低的是1%，高的可以到2.8%。

　　田溯宁：没有任何担保？

　　郭基元：

　　对，完全靠信誉，如果靠担保，大多数的企业是做不到的，连担保人都找不到。

　　高少义：

　　举办这次沙龙特别是谈到后SARS的建议，其实我听了前面各位的发言，我建议大家从两个角度考虑机会还有一些推动的问题。一个叫做重塑行为，二是再造价值。所谓重塑行为，是我们利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分析我们以前一些行为中哪些面对这种新的危机或者是说本身没有这种危机，从社会健康的角度，刚才陈总提到拱手和握手的问题，张总讲了吃野生动物的问题，郭总提到贷款的问题，其实这都是原来社会的行为方式，有生活的行为、办公的行为还有消费的行为。以前上学到学校，现在是空中课堂。

　　事实上，此时此刻，当这个事件出现后，我们发现我们的行为方式中其实还有很多比现在的生活方式更健康、更阳光，更被大家接受的。后SARS首先要考虑的是再塑行为。而一个企业再塑行为的时候，可能目的比较明确，叫寻找价值。再塑的这种行为，比如我贷款之后，这个企业就可以做起来。当然刚才也谈了案例，在再塑行为应该发挥社会各方面的力量，来使社会各方面认可，还要使大家的论证都比较充分。比如说前两天我们也搞了一个活动叫“风雨无阻”。

　　以前做软件、做硬件还有做网络的都有问题，就是交互，交不出去人家也不会买你。都说产品有一定的网络功能，但交互不出去，没有培训谁能买你的产品？实际上我们还是做了一个再塑行为的工作，我们把中国企业网，中国信息化产业小组等各方面的人聚到一起谈有没有新的交互方法，大家为这个新的交互方法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不是用友的，然后拿到社会多方面的论证方案，用友重塑了一个新的交互方式，称之为再造价值。这个会是一次中国信息化会上三个司长同时出现，九个行业的会长同时参加的会议，也是同时大庆和重庆这种地方能在会议系统上开会，同时谈远程交互的问题，问题也比较具体，不是泛谈SARS的影响。我是第一次来，我觉得大家应该提出一种倡议，下一个主题应该叫如何重塑我们的行为，包括我们的社会、公司内外的业务。当行为重塑的时候，新的价值机会就会产生，谢谢。

　　蒋建宁：

　　我们是重灾区。SARS的影响中,旅游业是首当其冲。SARS对大家都有启示，可能在不同的行业感受可能不太一样。应该说对于中国的旅游业来讲，这种冲击我们初期估计是仅次于六四(的影响)，四月二十号以后就是史无前例的。按将来不可想象还有什么比SARS对旅游业那么大，那么全面，那么彻底。在这个过程中对行业是冲击，对所属的企业都是综合的考验，对企业的管理者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从政府的层面，大家的讨论比较多，面对这次危机，特别是有一定知识层次的人更多的都是感到很欣慰，看到很多积极的东西。处理这件事本身政府所表现出的透明度，起码是一个方向。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在混沌的体制过程中存在一些问题。

　　过去我们有习惯的思维，国外说我们严重，咱们只能表现得使国外感觉咱们没事。旅游业最初的感觉方式就是这样，国外纷纷退团，咱们说问题不大。为什么说问题不大呢？只有借助五一黄金周，我们把国内旅游做得红红火火证明中国是安全的。政策的变化基本每周都在调整，这个调整本身也是跟中央的态度有关。所以一直到4月下旬就取消了五一黄金假期，那实际上对于旅游的总体影响不单纯是收益的影响，实际上是为了在危机中抓住国内旅游的机会，运营的成本明显加大，广告力度明显加大。其中在四月份回过头看看各种纸媒体、网络媒体、视媒体，4月份旅游的广告非常集中。当时有一个导向，就是国际损失国内补，然后通过长假期国内旅游兴旺的局面来证明中国确确实实还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到后来，实际上变化很快，原来是通知各个省的旅游局长怎么做好黄金周的工作，会议怎么就变成不允许做跨省旅游。所以面临大量的退团问题。这里就面临一个问题，怎么对待你的员工，怎么对待已付费的消费者，怎么对待国外的合作伙伴？因为国外很多旅游批发商单一做对华市场的，所以他们的风险很大，因为中国疫情持续很长，他们马上破产。所以我们不光要管好自己的企业不破产，还要保证合作伙伴不破产，他要破产过去积累的团款也收不回来。所以作为一个企业必须面临这么多关系的处理。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由于政府的重视，全国从中央到基层责任体系的建立，效果也很明显。但是效果背后还是可以折射出一些问题，就是说这种责任感不是出于本能的，还是官本位下的责任感，所以还会有一些“不负责任的负责任”，就是说不要把责任落到我头上来。所以反映过度、控制过度的问题(出现了)你说两手抓，在落实的时候出了问题，谁都不希望SARS在本地发生，这还是一个官本位的延续。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要扶持整个的行业，特别是受影响比较大的行业，起码从旅游行业来讲，大家可以从各种媒体上看到，出台了很多扶持行业的政策。

　　坦率地讲，从我的观点来看，没有一条有用的。比如力度比较大的，我们5月1日到9月30号免营业税。没有营业额哪有营业税？所以类似这样的政策罗列起来很多。我们在这个过程中给了很多的建议，就是说你这种扶持不能搞一刀切，不能搞平均主义，要根据每个企业对社会的贡献，根据它的历史记录给予扶持。比如纳税记录就是一个最客观的东西。但事实上在处理过程中，我们感觉还有很多问题。别说对民营企业，就是对中青旅这样一个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也有一些执行过程的政策倾向问题。比如财政部，我认为政策中最有用的就一条，就是给一些大型旅游企业、航空企业政府全贴息贷款。我们连夜把报告送上去，但最后在落实的过程中，真正拿到贴息贷款的全都是国有全资企业。我们拿不到的话，民营企业更拿不到了。

　　按理说是公共财政来补贴，在公共财政下任何所有制企业都要交税，所以在倾向性上还是有问题。面对危机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在社会危机出现的时候，最根本还是要靠企业的力量，还要自力更生，最终看如何借助社会上方方面面的支持，让企业能够恢复过去的状态。对于我们公司来讲，可能与别的大的旅游企业有所不同。除了旅游以外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产业。所以我们当初最坏的估计，就是从4月份直至12月31号旅游颗粒无收的话，怎样保证企业不亏损，能对股东做到保值。

　　这也是我们给股东的一个基本承诺。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也带来一些我们对行业的反思。中国的旅游业发展得非常快，但快当中也存在很多的问题。谁都认为旅游业是中国的朝阳产业，2020年中国会成为世界最大旅游接待国，同时最这中国经济水平提升，会成为第四大世界旅游客源的输出国。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过去旅游业的开发力度不够，所以整个产业的运作，以我的评价，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你想象不出哪个行业没有出现产业升级，而中国旅行社行业二十多年应该说没有出现过明显的产业进步。同属旅游业你看酒店跟国际已经接轨了，而旅行社开放程度不够，虽然竞争也比较激烈，但竞争单一地价格方面竞争，现在有12000多家旅行社。

　　在这个过程中思考这些问题，平常进行改变很难。因为要想把传统的主业停下来整顿是不可能的，整顿的过程实际上是把你的客户和消费者就让度给你的对手了。但是SARS给我们带来了唯一一个好处，你不想停也得停，而且是很干净地停下来。下来不是有没有人想旅游，而是政府不让旅游。实际上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大幅度地调整内部流程结构，把多年想做的事但又舍不得停下来做的事，在这个阶段基本做到位了。我觉得也是对整个产业的升级推动必须要作的一段路。但你平常做代价很大，风险也很大。但是现在，所谓的跳槽都没地跳。所以我讲这好比大家都认为我们该做一个手术，但是SARS来了，哪家医院做“手术”都是免费的，为什么不做呢？所以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做了完全有别于传统模式的大幅度的调整。而且想象不出，这种调整，对我们的员工尤其是从国企改造过来的员工更清楚地了解和企业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员工现在是有歉意的，觉得是企业在养着我们。因为没有现金流，但我们的基本收入是保障的。

　　在整个SARS爆发到目前的阶段，我们对员工不裁员，不减薪。对于特殊工种的员工——导游发双薪，以前导游每月拿1000元，其他靠上团补贴，现在发2000元，所有公司用车的指标先是减，后来看还是不行，后来就免掉了。平常讲处理好公司利益和个人利益的关系没有用，现在实际对员工也是一个机会，在这样一种背景下，企业朝未来发展方向调整，加大力度改变。大家有了更多的共识和承受能力。所以我说SARS对每个人来说是压缩了我们的空间，让我们在整个过程中很压抑，很郁闷。现在我觉得这个时期已经过去了，我想大家也该出去旅游了。我们已做好准备，如果大家有要求，我希望我们能够提供一些量身定做的产品。希望大家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放飞你的生活，所以有这样的需求可以直接来找我们，没有问题。

　　蒋建宁：

　　原来的统计不知道是依据什么，实际上1元旅游收入可以带来6元的附带收入，所以很难准确地统计。对企业来说，旅游的复苏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说在下个月开始，在不同的市场以不同的程度复苏。首先复苏的是商务市场。现在我们跨国公司的客户已经憋不住了，很多事情必须要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商务旅游的市场最早恢复。如果从理论上讲，紧接着恢复的是国内旅游的市场，然后才是出入境的市场。但从中国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国会跟基本规律反着来。因为现在本地的旅游各省人民政府决定就可以做，但跨省的旅游要等国家旅游局定，但国家旅游局谁愿意下这个决心？如果他说可以做了，再出现问题谁来负责？所以这方面国内旅游将会被人为地推迟，入境旅游的恢复，会从周边国家先开始。应该说商务旅游复苏会非常快。从大的概念上讲，真正的恢复负责不出意外的话会在十一这个黄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