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简报》第4期：SARS的经济影响方法分析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管理学院“SARS”管理与控制研究小组   《研究简报》第4期 2003年5月25日   SARS的经济影响方法分析   摘要：   一、已有研究综述：   SARS的突然降临，干扰了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节奏，经济界、企业界、学界纷纷对SARS的影响发表看法，并调整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原有预测。较有影响的国内外专家和投资银行的看法可总结为以下三点：     1、如果疫情能够在一个季度内得到控制，对GDP的影响可基本控制在0.5～1个百分点之内。如果SARS疫情持续两个季度，这场危机将使2003年GDP的增长率下降1.5个百分点；   2、SARS已对一些行业造成直接影响，最突出的有旅游、客运、百货、餐饮等，影响面从30～70%不等。其中对旅游业的影响是关注焦点，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海闻教授等人的研究认为，SARS影响将使中国国内外旅游业的直接损失高达1400亿元，间接影响损失700亿元； 3、如果疫情在一个季度之内能得到控制，SARS的危害可能只集中在服务行业——旅游、民航、餐饮和零售等，如果疫情持续两个季度，对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制造业的冲击将很难幸免，同时还会通过破坏工业生产供销链影响对外贸易，中国经济将受到全面冲击，并会增加其影响的变数。 将上述观点可简单概括为：SARS影响旅游业和部分服务业（若在一个季度内控制疫情），对GDP的增长的影响有限。但从北京的实际情况看，其影响远不止于此。每年4月是中关村高科技公司接受订单的高峰，今年4月恰逢SARS发病的高峰期。目前，一些中小高科技公司已因此发生运营困难，甚至停顿，在高科技企业密集的海淀区，政府已经考虑为这些高科技公司提供帮助的措施；北京市经委提供的资料表明，公路运输车辆从深圳到北京大约要经过40～50道检查和消毒，广东和北京之间的物流严重受阻，许多工厂的供应、生产和销售将因此受到影响；由于许多国家限制中国（特别是北京地区）人的旅行，使企业的商务旅行也受到限制，相当一部分合作和投资计划被迫推迟，这无疑会影响到我国的对外贸易和外资进入。因此，我们认为，SARS影响的决不仅限于服务业。虽然4月份的月度经济报告显示非典的影响有限，但是非典对于许多行业的影响是滞后的，其影响深度在以后两个月内才逐渐显现。比较准确估计SRAS对经济的影响，需要详细分析这种滞后效应的强弱。 非典对一个行业影响的滞后效应主要取决于疫情的强度、持续时间和行业交易周期等因素，下面对此作详细分析。   二、疫情的级别和控制措施分类   至今WHO组织还没有对SARS疫情严重程度的划分制定统一标准，只有一个撤消某地区旅游警告标准，内容包括：连续三天的新增病例控制在5宗以内、没有输出病毒、留院治疗者不超过60人。参考各地疫情发生的情况和WHO的旅游警告标准，并根据我国的实际，可以将一个地区的SARS疫情由低到高分成五级，疫情的五个级别及典型特征为： 1、潜伏威胁期：虽然没有SARS的发病患者和留院观察病人，但尚未研制出防治药物和疫苗，原始传染源也未找到； 2、偶发期：间隔性的出现SARS新发病患者，并且这些患者不是由新传染链引起的； 3、警告期：在WHO的警告标准线上下，日新发病人数在1～10个之间； 4、低发期：每天新发病人数在10～30之间。不明传染源在50%以下； 5、高发期：每天SARS新发病人数在30个以上。同时不明传染源在50%以上，并伴有大量的疑似病例，整个社会处于严重紧张状态。比如，北京、广东、香港已经经历过的高峰期，目前，台湾正处于高发期。一般情况下，高发期约持续20天左右。 另外，高发期过后，还需要10天左右的观察期，也计算在高发期之内。因此，高发期一般按1个月计算。 解除疫情威胁的最有效办法当然是治疗SARS特效药或预防SARS疫苗的诞生。从目前人们对SARS的认识及研究进展估计，特效药和疫苗的研制大约需要1～3年时间，这也就是潜伏威胁期的持续时间。 从流行病控制的基本规律看，在无特效防治手段的情况下，对疫情的控制主要采用社会组织手段，其中包括：防疫、隔离、消毒以及一系列临床救治指导方案等。通过追踪病例、追踪密切接触者、就诊医院等，以实施隔离措施，防止交叉感染，切断传染链条。因此隔离措施的强弱、综合治疗方案的有效性，将决定着各级别发病期持续时间的长短。 根据已经出现疫情地区控制SARS的经验和控制水平，表1列出了各级别疫情的大致持续时间（以表示）。   表1  各级别疫情持续时间   级   别 1个月 2～4个月 5～8个月 1年 3年 潜伏威胁期           偶发期           警告期           低发期           高发期             在不同级别疫情下公众的行为方式不同，政府采取的控制措施不同，因此所影响的行业及其影响程度也不相同。疫情所造成的影响包括心理恐慌、行为方式、出游方式、消费方式、工作方式等，不同级别疫情的主要影响如表2所示。   表2  不同的级别疫情影响范围   级  别 影   响   范   围 潜伏威胁期 心理恐慌         偶发期 心理恐慌 行为方式       警告期 心理恐慌 行为方式 出游方式     低发期 心理恐慌 行为方式 出游方式 消费方式   高发期 心理恐慌 行为方式 出游方式 消费方式 工作方式   所谓心理恐慌是指由于防治疫苗尚未问世，公众始终存在SARS灾难随时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恐慌不安全心理；行为方式是指公众担心被传染SARS而表现出的行为戒备，如节制自己的日常行为，避免到人群密集和与他人接触较多的服务或公共场所等；出游方式是公众限制自己的活动范围，避开与疫区产生直接接触；消费方式是指公众自动减少暴露在公共场所的机会，尽量与外界隔离，除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外出活动，从而改变自己的消费方式；工作方式是指政府为了减少整个社会公众的流动感染，通过发布法令，确立特定的工作方式（包括学生放假、供职人员在家办公等），以最大限度减少人员的流动和相互接触，防止因人员流动而造成的感染。 公众对不同级别疫情的反应和政府的相应控制措施必然会对一些行业的生产与经营活动产生作用，对不同的行业其作用也不同，有正、有负，例如，为减少人与人之间的传染性接触，会对餐饮业产生负效应，而同时又会对电信业产生正效应。公众及社会的不同反应对不同行业的效应如表3（表中的效应向反应程度高的方向兼容）所示：   表3  公众与社会反应对不同行业产生的效应   公众及社会反应方式 反  应  方  式  的  效  应 正  效  应 负  效  应 心理恐慌 有关SARS研究的投资 不明显 行为方式 卫生材料、精细化工、广播电视、出版物 文化娱乐、餐饮、体育赛事 出游方式 制药工业、一般通信 旅游、交通、会展、外贸 (部分) 消费方式 电子商务 服务业、民工经济 工作方式 网络教育，视频会议 建筑业、制造业         注：民工经济是指农民从城市获得的劳务收入。   公众的心理恐慌导致有关SARS研究的大量投入，并可能由此诞生新的产业。心理恐慌对经济活动的直接影响虽不显著，但在每个疫情阶段结束后，公众却需要心理恢复正常的时间。公众行为方式的调整包括了个人卫生意识的加强和习惯的养成、重视公共和工作场所的消毒和卫生等，由此促进卫生材料和精细化工行业的发展。与此相反，各种演唱会、体育比赛可能被取消。依此类推，工作方式的变更将影响到社会上的所有行业甚至社会秩序。   三、各行业的影响程度分析       疫情的强度决定了SARS对各行业的波及范围，但对每个行业的具体影响程度应包括该行业的直接伤害程度以及疫情消除之后的恢复程度两方面。对此，可以从行业交易周期（以表示）、行业消费周期（以表示）和交易弹性（以表示）等指标入手进行分析。   行业交易周期（按月计算）是指一个行业完成订单周期所需要的平均时间，或者说全年月份数与该行业全年平均完成的交易次数之比。例如，餐饮业从接受顾客定单（即提出用餐要求）到提供全部服务，大都在当天完成，因此，该行业的交易周期视为1/30个月（即1天）；对于某制造业，若从接受客户定单到完成交货的时间为4个月，则它全年完成的交易次数为3次，平均交易周期为4个月；对于种植业来说，若某种作物一年只收获一次，平均交易周期就是是12个月。实际上，社会经济系统的大部分行业的交易周期都在12个月以下。   行业消费周期是指消费者参与一次既定交易所需要的平均决策时间。有些行业的消费周期和行业交易周期同步，比如餐饮业；但有些行业则差别很大，比如房地产行业，消费者购买商品房的平均决策时间可能长达3年以上，而行业平均交易周期却不足一年（估计值）。     交易弹性表示买方从特定供应商转向其他商家购买的可能性。转向购买的可能性越大，则交易弹性越大。交易弹性与商品供应链的牢固程度和商品品牌知名度成反比。一般说来，农产品的交易弹性最大，商业的交易弹性其次，服务业的弹性再次，工业品的交易弹性最低。根据各行业的具体情况，大致把交易弹性分为四级，并与疫情周期、交易周期和消费周期一起列于表4中。 通过这些指标很容易看出SARS对各行业的影响程度： 1、              若≥≥，而且= 3 或= 4，则表明该行业是受SARS疫情影响最严重的行业。这是因为疫情周期覆盖了整个行业的交易周期，至少有一个周期或更长的行业交易活动会停止，同时由于消费周期较短，在停止活动的交易周期内取消的订单将会转移至其他商家或需求量转移为其他形式的消费。文化娱乐业、餐饮业、运输业和民工经济、对外贸易都属于这种情况。例如，文化娱乐业的消费大都转化为对电视、广播和出版无的消费，对餐饮业的消费大都转化为家庭自助式消费；   表4  各行业的疫情周期、交易周期、消费周期和交易弹性（周期以月为单位）   行  业 农产品行业 1 12 1 4 民工经济 3 2 1 4 制造业 1 6 6～12 1 建筑业 1 6 6～12 1 运输业 6 2 1 1 旅游业 6 2 12 3 房地产业 3 3 36 2 商业 3 1/30 3 2 餐饮业 3 1/30 1/30 3 金融业 3 1/30 3 1 文化娱乐业 12 1/30 1/30 4 对外贸易 6 3 3 3 外来投资 3 12 24～36 1   注：根据表1～表3的推论计算；、、是作者根据行业状况的估计值，如果作为建立危机管理体制和计算GDP损失的基础数据，需要在行业调查的基础上进一步修正。   2、              如果≥,但≤, 则该行业的受灾程度需要观察。这是因为疫情虽然使该行业停止了一个或更长的交易周期，但是由于需求周期长，这些需求量只是暂时的压缩，疫情过后，会重新释放。旅游业、房地产业、金融业和商业就属于此类型； 3、              如果≤，表明该行业受SARS的波及程度有限，甚至可能不产生影响。这是因为疫情不能完全使该行业的交易活动停止，或者疫情过后还能追加因疫情而停止的交易活动，是损失得到补救，或者有其他替代交易方式。农产品、制造业、建筑业和外来投资则属于这种类型； 4、在上述诸因素中，疫情持续时间是主导变量。而与疫情强度正相关，如果疫情持续时间足够长，将会影响所有行业，并最终使经济体系的所有活动陷入混乱或停顿。而在既定的疫情下缩短，必然要加大全社会的投入，并因此造成社会经济损失。问题在于采取何种措施和多大的力度控制疫情持续时间，使SARS对社会经济的损害降到最低水平，这是一个关于疫情持续时间的优化问题，在以后的研究中将对此问题进行探讨。   四、政策建议   1、各地区自行制定的隔离措施以及若干各自为政的做法限制了地区间的商务活动，严重阻碍着各行业供应链的正常运转，是影响GDP增长的重要因素。为此，建议采用属地健康管理制度（即由出发地负责健康保证），而不宜继续采用异地隔离制度； 2、建筑业的进退一则是民工经济的晴雨表，它又决定着是否会产生大规模的民工回流，可以说建筑业是农村防疫的重要屏障，而房地产业又与金融业的经营状况息息相关，进而会影响社会经济的全局，因此，非典对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的影响是具有战略性的。政府可以适当考虑金融政策的调整，以保证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的正常运行； 3、对各个行业的政策性财政补贴应以行业的影响交易周期数为基础，并且考虑到滞后效应，对不能自我恢复的行业采取补贴措施，有些行业虽然在四、五月份因SARS疫情造成了一定损失，但有可能在疫情平息之后在经营上得到弥补，则无补贴必要。比如，对旅游业而言，虽然SARS影响了“五一”黄金周，但“十一”黄金周有可能出现“井喷”，使其得到补偿，就没有必要对该行业进行政策补贴。   参考文献： [1] 徐连仲，SARS对我国GDP增长速度影响的初步分析，中国证券报， 2003年5月15日。 [2] 王小广，非典对中国经济短期面面观，中国证券报，2003年5月16日。 [3] 海闻等，非典对北京和中国的经济增长影响，21世纪经济报道，2003年4月30日。 [4] 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5月4日新闻发布会。                          执      笔：吕本富                    审定、修改：佟仁城                    方案研讨：吕本富、龚其国、                                杨海珍、佟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