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争夺美的话语霸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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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6月01日 16:22 经济观察报 | ||
张念/文 一年一度的选美活动,会在这座城市如期举行。从报名、预选到决赛,整个过程通过影视传媒,传达到千家万户。表面上是为了证明评选活动的公证性,而真正关心评选结果的是那些参赛者和需要填满版面的都市报刊,公众已经在这视觉盛宴中,酒足饭饱。广告商会在幕后看着这些醉醺醺的人群,露出满意的微笑。 瞬间的感官满足,只是选美产业的一个关键环节。由广告商的金钱所支撑的大规模观看活动,让我们现实生活的每个地方,被审美的光晕所笼罩,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审美幻象在不知不觉中,被催生成莫名而强大的消费欲望,每座大商场人头攒动的场面,正在直播商品社会的礼拜仪式。 只有在消费的终端,往回看,我们才能发现,当初的陶醉,一种直觉的无意识冲动,被选美活动固定在那里,那个华丽的虚幻世界,让普通而平凡的消费行为诗意化。那些被镜头所肢解的细腰、玉腿、丰臀和美胸,作为美的标本,在引诱大众进行技术性的模拟。而解决技术问题的工具和设备,就是美容产品和健身产品,美丽神话从此被颠覆,大众消费成了一个公开的超现实秘密,而这个超现实的参照系,是由选美活动精心配置出来的。 谁比谁美,谁有权利制定美的标准,谁在掌握关于美的话语权,这背后,是金钱和资本的较量。美已经脱离了原始生命的性欲诉求,把美从具体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中打捞出来,这就是本杰明所说的“商品崇拜特征中的非生物性性欲”。 在后现代社会之前,美的话语权一直掌握在艺术家手中,雕塑、绘画以及文学作品,让美诉诸于个体生命的内心世界,美不是干燥僵硬的陈列标本,美的辨识密码是生命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会通过欣赏和阅读,在人的记忆中打下烙印,并影响人的私人生活。在那样的时代,一个人可以说,我爱她是因为她像林黛玉。我们会相信他的真诚。而到了后现代,如果谁说我爱她,那是因为她像昨晚电视上的9号选手,那么这个回答会马上受到质疑,哪个哪个?9号、19号以及X号,有什么区别?我爱所有的号,这个回答才是诚实的。 而选美话语权的转移,来自于后现代体验的破碎感和即时性。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已没有耐心去分辨美的来龙去脉。一种来历不明的生活,在城市面孔的迅速变换中,像一个在冰面上滑行的空洞符号。后现代城市语言学告诉我们,词语永远比语法更重要,这个事实,在折磨着我们以往的书写习惯。而这些迅猛繁殖的空洞符号,像密集的子弹,千疮百孔的审美体验,在发出尖叫。痛感和快感交织成的喊叫声,就构成了众神狂欢的大众文化局面。 研究狂欢理论的巴赫金曾说,这是真正的时间节日,不断生成、更替和更新的节日,它同一切完成和终结想敌对,它是面向永远无限的未来。时间的链条松散了,正如生产链的断裂,生产的目的不再是对剩余价值的追求,生产本身丧失了目的,生产被消费系统所吸纳,人则是这个系统中的一个感应元件,而审美经验只不过是感应时的发光信号而已。 资本的嗅觉永远是敏锐的,当使用价值被抽空,交换价值被符号化的时候,选美流水线上的批量生产,不是资本对美的冲动,而是资本在制造和培育更多更复杂的消费冲动。而拥有雄厚资本的美国,是全世界选美活动最频繁的国家。正如国际品牌的加工厂,都在劳动力成本相对低廉的第三世界一样,“美人”加工车间就会和耐克鞋厂比邻而居。拉美和中国,成了当然的美丽资源输出国,贴上“环球小姐”和“世界小姐”的标签后,就会大幅度地拉动内需。如果这个出口转内销的前期广告活动告捷,那么就会制造大批的经济英雄,不仅控制了大众的钱包,还掌握了美的话语权,“为国争光”的高调口号是顺手牵羊的政治实惠,而大众不会关心这些,他们只提供盯着电视屏幕的狂热目光和购物时的欢快身影,只有那些丧失了美的话语权的艺术家,带着他们可疑的表情,在急速流动的人群中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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